随着自南来跌入深渊,众侠客也纷纷停下手来,待定后细数,原本的几十位侠客,如今以死伤一半,而虎豹黑甲军的伤亡,却不到十位,由此也可见出,江湖侠客与军队间的差距,有多么悬殊。
待众人停手罢,一华丽文官来到台上,恭手请出王旨,雄声奏曰:
“吾奉天都之旨,宣大虞人王之所言,八方朝拜,三军静听。”
“自前圣人之时,便以杀伐而定天下,虞武先王,以杀伐而定本朝。”
“吾从祖宗之先愿,以武开日月之新,而今吾知苍剑派频出逆贼,啸聚山林,霍乱苍生,欺压百姓,颠倒章法,作反诗,宣反教,扬反言,遂降下天兵,血洗党羽,捣毁賊穴,杀一儆百,昭告天下如此之士也,望迷途知返,以儆效尤,自清賊志,有身怀忠国者,投身朝廷,既往不咎,若仍冥顽不灵,天兵一至,尸骨不留!”
“撰此王诏,天下知悉。”
“寅祯八年暑夏六月日宣诏。”
文官宣读完王旨,台下侠客皆心情复杂,按王旨所言,归顺朝廷可活,若是负隅顽抗,那苍剑派如今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思来想去,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王旨已宣!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刀兵,听候发落!莫不是真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众人心思不定,胡乱议论之际,军中一百户长将虎豹战旗插入地中,冲着人群大吼一声。
众人听言,稍作迟疑,随后依次丢了手中刀剑,俯身待缚。
陆瑾见身边人都罢手降了,自知大局已定,也俯下身来,可欧阳诗语却仍手持长剑,眉宇凶狠,一副宁死不屈之势。
陆瑾见此,连忙伸手拉拽,并出言劝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欧阳诗语看向陆瑾,相顾无言,却满眼得失望之色,又抬头望想四周兵卒,直吼道:
“苍剑派乱世出山报国,施粮与民,盛世归山习道,潜心修炼,乃是闻名九州的忠国为民之派,朝廷昏庸,发兵血洗苍剑派,实是腌臜歹人行径,散漫修士欧阳诗语在此,尔等要杀,那便来!”
言罢,欧阳诗语一跃而起,手中“冥渊映寒月”挥舞,兵卒身上的铁鳞战刀在名剑面前,如同薄纸泥塑,轻轻松松便被剑刃切开。
一旁的自东芝见此,捡起“琼山入云松”,三两步跳到欧阳诗语身旁,长剑向前一刺。
欧阳诗语翻身躲过,顺势剑刃一挥,自东芝也持剑应对,两把名剑相撞,当即绽出脆响,自东芝不想拖延,随手舞了个剑花,趁欧阳诗语招架时不备,一掌击出。
这一掌打在欧阳诗语前胸,直将其打得双目充血,心肺骤停,名剑脱手插在崖边,人却直直掉落崖下。
“不!”陆瑾见欧阳诗语掉崖,心头一凛,脑中如雷击般轰鸣,再顾不得秀士斯文,连滚带爬来到崖边,向下望去,却只能看见云雾缭绕。
陆瑾脑中回想起一路种种,不禁涕泪交加,捶胸痛哭,自东芝也认得陆瑾是何人,知晓此人日后可为国堪当大用,遂不去拦他,只让他在崖边痛哭罢。
那读旨文官见陆瑾如此悲伤,不免想起些许陈年旧事,心中暗赞这陆瑾虽屈身江湖,却也是个有情有意之人。
而周围兵卒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心想不愧是酸秀士,人都死了,在这演戏给谁看呐!要是人的有情,直接投崖二人做一对来世夫妻不是更好!
直到陆瑾流干了泪,一口鲜血喷出,两眼泛白昏死过去,文官才叫兵卒将其带离苍剑派。
待陆瑾再醒,已然卧于榻上,起身打探,见自己身处营帐,起身出门,却见门口被两名官兵把守。
言问何方,这才得知自己昏死中已被送离了苍剑派,大军在此休整,几日便能抵达沮郡。
陆瑾得知如此,不敢再多问,暗自走回营帐,修养了起来。
大军一连疾行几日,终于来到了沮郡南城,还不等陆瑾去想自己该当何去何从,便来了一伙沮郡官兵将其带入内城。
入了内城,陆瑾先是被安排在驿馆中歇了一宿,次日一早,便又被官兵押送至沮郡公堂,陆瑾被按跪地,待跪稳后,抬头去望,堂上正襟端坐三人。
左为郡守,右为武将,中间之人,正是那宣旨文官。
“堂下之人,可是陆瑾!”郡守对堂上二官稍作示意后,大声问道。
“是!不知小生所犯何罪。”陆瑾不卑不亢的问道。
“加入逆贼,参与谋反,这不是罪?”郡守问道。
“敢问大人,我何时加入逆贼,又何时参与谋反?”陆瑾反问道。
“嘿!你一个荼州人士,要是没参与谋反,干嘛要千里迢迢跑去苍剑派,兵卒怎么会把你给抓来呢!”郡守听到陆瑾的反问,顿时有些恼火,要不是此刻还有两位官员,他早就叫人把陆瑾拉下去先狠狠打一顿了。
“那敢问三位大人,那些驻足苍剑派山下的商人,可有罪否?”陆瑾问道。
“他们有没有罪,我等自会评判,现在问的是你有罪否!”郡守严词说道。
“我只是去山上游玩的,游玩可有罪?”陆瑾面无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