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时间:2013-09-08 “这确实是我的驴。”老者说着,从自己所骑的纯黑色毛驴上跳下来,身姿矫健,仿若少年。 他俯下身去,将那头倒地的毛驴的耳朵翻开,把耳朵根部指给莫降看,口中说道:“你看,在这里,是不是有块白斑?这是我家驴儿的记号!” 莫降一看,果不其然,那头犟驴的耳朵根部,确实有一点白,其实,与其说那是一块白斑,倒不如说那只是几根白色驴毛,因为长在一起,所以仔细看,才会发现它比周围的毛色要浅上少许。 “老先生,真是巧了。”莫降嘿嘿笑道:“我家的毛驴这里,也有一撮白毛,这撮白毛,也恰巧是我家毛驴的记号——再者说来,这天下毛驴千千万万,耳朵下藏着几根白毛的也不在少数,您老随便找过一头来,就说是您家的驴,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面对莫降的无赖手段,老者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问道:“既然是你的驴,你可知道它的名字?” “驴就是驴,哪里还需要什么名字?”莫降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老先生,这是毛驴,一辈子劳碌命的畜生,哪里会有什么名字?” “年轻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老者摇摇头,伸手在毛驴的脖子上抚摸着,“在这个世上,万物皆有优劣之分,人分贤愚,物分好歹,这毛驴也得分个三六九等。若是极品好驴,自该有个响亮的名字,将其和那些俗物区分开来。” 不知说老者按摩的太舒服,还是极为认同老者的说法,倒在地上的毛驴,呼吸渐渐便的匀称,甚至偶尔还会轻轻点一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人话。 “老大爷,我还有急事,可没功夫跟您在这里为毛驴划分等级。”莫降说着站起身来,将身上的尘土拍净之后,弯下腰便去牵毛驴的缰绳,手上一边用力,一边说道:“再者说来,我这头毛驴顽劣不堪,脾气又臭又犟,即便是要分级,恐怕也是个不入流的下品——咦?说你犟你还有理了是不?给我起来!” 毛驴闻言,不满的打个响鼻,梗着脖子,翻着白眼,就是不肯起来。 “好,今日看你犟还是我犟!看是你的脾气大,还是我的力气大!呸!”说着,莫降猛然用力! “啪!”的一声,缰绳应声而断。 毛驴躺在地上发出得意的叫声,翻着白眼瞪着莫降——看着这头毛驴欠揍的模样,莫降的气就不大一出来。于是,高高抬起了脚…… “年轻人,你这样是不行的。”老者说着,轻轻在毛驴脖子上一拍,轻声唤道:“狻猊,起来!” 话音刚落,毛驴一个驴打滚,翻身而起。 在起身的瞬间,它高声鸣叫一句,响亮的叫声刺痛了莫降的耳膜,震的他的脑仁都隐隐作痛。 “年轻人,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老者高兴的笑着,“狻猊听见我喊它的名字,立刻就站了起来,这是不是能证明,我便是他的主人?” 莫降一手扣着耳朵,一边咧着嘴说道:“老头,我不知你用了什么妖法,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头犟驴,它是我的,!” 毛驴闻言,冲莫降打个响鼻,尽是不屑之意,紧接着,它靠到老者身边,晃着脑袋在老者的身上蹭来蹭去,好似个撒娇的孩子。 老者的衣服被蹭脏了,可他却不以为杵,相反却笑的更加开心,脸上的褐色斑点一时也变淡了许多。 老者宠溺的摸着它的脖子,缓缓说道:“我辞官之后,遍访各地,搜罗来九头极品毛驴,分别以龙之九子命名。这头狻猊,乃是我从一名老农手中以重金购得,几个月前,我骑着它外出访友,将它栓在老友家门前,却被人偷走——我找它已有大半年了。” “老头,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偷了你的驴?”莫降嘴上跟这老者强辩,心中却在骂娘:文逸啊文逸,想不到你这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也会干这顺手牵驴的无耻勾当,还骗我说是从一个老农手中买来的,真是无耻至极,无耻至极啊……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老者笑着说道:“这头狻猊,脾气极为火爆,如果是你,定不可能无声无息将它牵走。” “那不就得了。”莫降一副沉冤得雪的表情,口中说道:“实不相瞒,这头毛驴也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你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它要走,那我的损失由怎么办?” 当莫降说到“不分青红皂白”几个字的时候,老者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将其掩饰过去,从袖子里掏出个钱袋,口中说道:“不知少侠买它之时,花了多少银两呢?” 莫降其实早就看出来,这个老头绝非常人,他来此的目的,也绝不是为了找回一头毛驴这么简单——莫降不愿再与他纠缠,以免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于是狮子大开口道:“黄金三十两!”他开出这么高的价钱,只是因为他看这老头衣着寒酸,所以便想用这一招将他吓走。 却不曾想,老者听到这个价格,只是微微一笑,从钱袋中找出两个金元宝,放在莫降手中,口中说道:“这是四十两黄金,多出的十两,你也不必找了,权当我感谢这些日子你对狻猊的照顾。” 莫降见状,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道这老头真是真人不露相,随随便便就甩出四十两黄金——对方如此财大气粗,除了能证明他确实极爱这头毛驴之外,还能说明,这老头的真实身份,绝非个穷困老农那般简单。 莫降收下金子,转身便走,再不跟他纠缠。 可他刚走两步,却听背后蹄声响起,回头一看,正看到老者骑着毛驴赶了上来,而方才还属于自己的那头犟驴,则是顺从的跟在旁边,不时用舌头舔舔老者脏兮兮的脚趾。 “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莫降沉声问。 “年轻人,我走我的路,你走你的路,我们只是碰巧同路,又何来跟踪一说呢?”老者笑眯眯的问。 是啊,这官路又不是自家的,他确实无权要求别人绕路——想到这里,莫降只好低头赶路——只是,虽然白白赚了四十两黄金,可他的心中却是无比的憋闷、压抑,只想找人大打一架,出出心中恶气。 不消片刻,莫降便走到了长江北岸的渡口之处,却看到文逸已经找到了一艘大船,将马车赶到了船上。 文逸和韩菲儿站在船上,早已望眼欲穿,待看到莫降身影,本想打个招呼,却发现有个老者跟在莫降身后,而且老者身边那头毛驴,不正是莫降的驴么?! 文逸和韩菲儿相视一眼,而后两人齐齐点一点头,都离开了船舷,回到了马车之旁后,文逸凭车而立,韩菲儿则是再一次钻进了车厢。 莫降来到渡口,通过搭在船舷的木板上了大船。 他自己付了船资,只跟文逸做个眼神上的交流,便默默的站在了船舷边上,并未向文逸他们靠近过去,其他书友正在看:。 片刻之后,老者也到了甲板之上,莫降看到,老者上船的时候,脚步异常轻盈,踩在长长的木板上,木板只发出轻微晃动,这足以证明,这老头的功夫不差。 两头毛驴也被水手赶上了甲板,那头犟驴看到拉车的马儿,冲它得意的叫了一声,好似在告诉那马儿——它已经重获自由了! 看那驴的得意模样,莫降直恨不得冲过去一脚给踹进江里,可他也知道,那老头功夫不差,而且他极有可能就是追了常大牛一路的神捕柳铁心,所以也只能忍着满腔怒火,扭头望向宽阔的江面,落个眼不见为净。 好在,他让张凛带着常大牛等人先一步渡江了,若是迟了,跟这老头在船上相遇,说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莫降忍不住想,这老头如此费尽心机的追踪常大牛,如此不惜血本的接近、激怒自己,而后又故意与自己同船,做的究竟是什么打算? 还不等他将这些问题想个明白,便听渡船水手高呼一声“起锚!扬帆!”,话音刚落,渡船便驶离了码头,破开江水,缓缓向长江南岸开去。 北风阵阵,渡船张开白帆,正好顺风而下;江水浩渺,船头劈开水浪,行的颇为平稳。 上一次跟随托克托来到建康督战之时,莫降也曾乘坐过渡船,知道建康北面这段江水颇为平静,又无暗礁,航路极为通常,所以乘坐这样的渡船,与在旱路行走无异,不必担心水流湍急,更不必担心渡船触礁沉没。 只是,江水虽静,但莫降心中却是波澜难平,那老者就站在不远处,莫降望向他的时候,他也笑吟吟的向莫降这边看过来,看似慈祥的面容下,却隐隐藏着一抹杀机,就是这一抹若隐若现的杀机,让莫降心绪翻滚,再无心思欣赏这大江水景。 老者在船舷观望片刻,忽然转身,向文逸等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莫降见状,心中暗凛,右手握住了挂在腰间的昊冕长剑剑柄。 “敢问先生,此去何方呢?”老者脸上带着笑,向文逸打着招呼。 这个问题,本来极为唐突,因为大家是不曾谋面的陌生人,却询问人家的去向,这可是江湖大忌。 “在下也不知道,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文逸同样回应以微笑,而且回答的颇为巧妙。 “不知马车之中,所载何人呢?”老者的第二个问题,却是更为过分。 文逸却不生气,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是几位女眷。” “噢。”老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是不方便相见了——不过,不知她们脸上是否带着面纱呢?” 文逸闻言,微微一笑道:“老丈可是要寻人?” “非也非也。”老者摇头轻笑,眯着眼睛盯着文逸说道:“老夫不是要寻人,而是要寻物。” “却不知老丈所寻何物啊?”文逸已隐约察觉到了危机。 老者的目光,落在文逸身后的马车上,紧接着,他上前一步,绕过文逸,将那双粗糙的手掌摸在车厢上,叹一口气说道:“老夫所寻之物,便是这辆马车了!” “不知老丈此言何意呢?”文逸强定心神,口中问道。 老者的手掌触碰到马车的一瞬,莫降已开始迈步靠近,他走到一半,却听那老头开口说道:“这辆马车,本是老夫所有啊……”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