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浴在圣光之下?”当莫降听到这句话时,最先想到的,是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是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是那个灵魂如阳光一般纯洁的女孩…… “管事流氓,你现在还好么?”莫降喃喃问道。。 “书生,你说什么?”那个满脸皱纹,须发花白的老者问。 莫降摇摇头道:“没什么?” “书生,你没有对光明神敞开心扉啊。”老者又道:“你若不对光明神敞开心扉,你若是将自己封闭起来,光明神的光芒,又怎能照耀到你?他又怎能度化你这只迷途的羔羊……” “打住!”听着这肉麻无比的言论,莫降好似又回到了当初身在相府时,刘芒劝他加入光明神教的情景,只不过同样的言论,从刘芒嘴里说出来还有几分可爱,从这老头嘴里讲出来,就让莫降感到一阵恶寒,汗毛倒数…… “书生,你似乎对光明神很是抵触啊。”老者若有所指的笑道。 废话,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们供奉的光明神,就是我那同门师叔装神弄鬼弄出来的,我若是对他敞开心扉,恐怕就要被师尊逐出师门了——莫降心中这样想着,开口拒绝了老者:“这位老丈,不才一介书生,是圣人门徒,夫子学生,不才的人生信条,亦是遵从圣人教导——对于鬼神之事,是‘敬而远之’,所以老丈啊……” “书生,你好糊涂!”老者皱眉大喝一声,直引得众人侧目相观,“我们光明教,崇拜的不是鬼神,而是信仰!我们的教义何等高深,何等伟大,又岂可与那些荒诞的鬼神传说相比较——书生,你的那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算罢了,若是从我等教徒的嘴里讲出去,便是对光明神祗的亵渎和侮辱,是要受光明神的审判的!” “如此看来,你们的光明神,心眼岂不是很小?”莫降笑着问。 “书生,你若再出言不逊,光明神的审判将很快降临!!” “怎么?难道你们的光明神,就只能靠着这些软弱无力的恐吓来威慑信徒么?”莫降冷声回应道:“难道你们光明神教拉人入教的方式,就是与那街头混混拉人入会一般无耻的胁迫么?” “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的光明神教一点也不光明;你们的光明神一点也不光明!你们这些信徒的心,一点也不光明!”莫降盯着那老者说道:“甚至,我在你的眼中,也看不到一点光明!之看到yīn谋家的野心,和江湖骗子的狡猾!!” “你……!”老者闻言大怒,松垮垮的眼皮立刻撑开,眼珠子也鼓出来,瞬间就爬满了血丝,扭曲的面容说不出的恐怖,“你出言侮辱光明神,一定难逃他的惩罚——正义的审判,很快就会降临到你的身上,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 莫降缓缓抬手,扼住了老者的咽喉,继而上前一步,那张面无表情苍白脸庞靠过去,鼻尖几乎贴住了老者的面颊,他用森然若鬼的声音说道:“光明神对我的神罚,仍然遥遥无期,远在天边!而我却可以现在就取了你的xìng命,让你去见你们的光明神!” 老者闻言,眼中立刻浮现出一丝恐惧,然而比恐惧更多的,却是疑惑。 莫降则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到,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混进人群,借着传教的名义蛊惑人心,扰乱韶关下的秩序,致使人们拥堵在此,迟迟不得过关——你们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 那老者闻言,身体猛的一颤,充血的眼睛慢慢陷进去,血sè也逐渐褪去,他错愕的盯着莫降——似是见到了一个怪物——他们做的已经足够隐蔽,而且在传教之时还使用了浅显的蛊惑之法,寻常百姓,根本挡不住他们的锋利的言辞,无法拒绝他们的邀请……这也正是韶关之下大乱的原因。然而,莫降这个貌不惊人,一脸病容的柔弱书生,却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这让老者如何不惊?! “老头,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么?”说着,莫降抬起另一支手臂,朝人群中几个神情与百姓明显不同的人指了指,“他们几个,也是你们的人?” 老者只是愣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马上让他们从百姓中间滚出去!”莫降森然说道:“如若不然……”说着,他给韩菲儿打了一个眼sè。 韩菲儿会意,手腕翻动,带起一片残影——当那些残影再次化为实形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几枚泛着绿sè幽光的长针,而针尖所对准的,正是方才莫降指出的那几个“传道之人”…… 老者见状,双眼彻底黯淡下来,变得浑浊无比。 “如果你真的能和你们的光明神通上话,麻烦你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要降临神罚到我的身上,尽管来便是!用不着派你们这些神棍来试探我的决心!”莫降冷声道:“还有,麻烦你告诉他,我的一个好友,被他骗走了,还请他抽空把她给我送回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老者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这个恶魔……” “不错,我就是你们光明教徒口中的恶魔。”莫降冷笑着接受了这个身份,“而且,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们光明神的噩梦……” 老者失魂落魄的走了——跟着老者一起离开新会壮丁队伍的,还有与他一齐前来的五十余人。 宋景廉沉默片刻后说道:“世人都道,光明教徒xìng格坚毅,对光明神无限忠诚,为了维护教义,不惜舍身殉教,而今rì——他们却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退缩了,莫非,贤侄你真的是个恶魔么?” 莫降则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实的真相是,他们对光明神的忠诚,只来源于对光明神的恐惧,而我让他屈服的原因,同样是让他感到恐惧——所不同的是,光明神的恐惧,来源于空洞的恫吓远在天边,而我给他的死亡威胁,则近在眼前……” 宋景廉闻言,深深的看了莫降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他咽了一口吐沫,似是将某些到达嘴边,却不该讲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于此同时,莫降则抽身离开了队伍。 士兵们并没有阻拦他,因为胡力和常胜就跟在莫降的身后——有正头和副头同时看着,量这个脸sè苍白的书生也跑不了…… 三人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莫降小声下达了命令:“你们两个,马上抽一个人去跟其他队伍的领队联络,让他们派兵,将混进人群中蛊惑人心的光明教众揪出来!” “可是,我们看不出来,谁才是光明教徒。”常胜面露难sè道。 莫降看了常胜一眼,继而道:“这点你们不用担心,菲儿会跟你们一齐去,帮你们辨认——有她在,不愁那些扰乱秩序的家伙不现形。” “遵命!”二人同时施礼道。 莫降想了想道:“胡大哥,这件事你一个人去办就好——常兄,你留在这边,保护我们的队伍,防止那些光明教徒去而复返……” 就在莫降为通过韶关与光明教徒斗智之时,数千里之外的帝国大都城禁宫朝堂之上,却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黄金帝国的皇帝,打着哈欠做在龙椅之上,看着玉阶之下争论的面红耳赤的臣子们,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厌烦…… 玉阶之下,站着四个官员,分别是:新进右丞相托克托,以及因为托克托担任右相,被迁至左丞相之位的别儿怯不花;第三个人,则是围着皮裘,紧邻着炭炉站立的老的沙;第四个人则有些面生——他长了一张汉人标准的面孔,双眼皮,四方大脸,长髯飘飘,尤其是那双眸子,更是黄金族人不可能有的深褐sè,但他的身上,却是穿着只有朝廷一品大员才能穿着的紫sè罗袍!此人,便是近rì来颇得皇帝陛下信任,被委以御史大夫重责、并且被皇帝赐予黄金族姓氏,赐名“太平”的汉人,贺惟。 “托克托。”别儿怯不花直呼其名道:“朝廷的命令已经发布出去,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再者说来,各地被征召的民夫已经上路,难不成你要他们再次返回家中不成?” 托克托躬身启奏:“陛下,臣前些rì子进献此策时说得清清楚楚——为政治黄河,只征发黄河两岸的民夫,一来能减少流民,二来能让受灾的民众靠为国出力吃上一口饱饭——可某些人却篡改了微臣的奏章,竟然要征发全国各地的壮丁,如此一来……” “托克托,你大胆!”别儿怯不花扯着嗓子打断了托克托的发言,“陛下见你的奏章内容不甚合理,进行了修改——到了你的口中,反倒成了‘篡改’?难不成,陛下对奏章的修改,还会有错么?!” “微臣并非非议陛下的意见,只是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若要修改征召令细则,还是应该群策群力……” 别儿怯不花yīn阳怪气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要改奏章,还要先找你这个做臣子的商量喽?” “微臣绝非此意。”托克托急忙回答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别儿怯不花得势不饶人——其实,改奏章之事,本与他无关,但因为最近,托克托后来居上,取代了他的右丞之位,因为心中气愤不过,所以此时朝堂之上,才会出现大乾朝二相相争的局面。 二人的争吵虽然激烈,但老的沙和太平却是面沉似水,好似这场辩论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