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段万金的语气无比坚定,但他那紧紧握着却颤抖的双手、刻意控制却起伏不已的胸膛,却让他心中的紧张显露无疑。 “噢?原来段兄意在于此。”莫降的表情却是异常的淡然,就仿佛段万金所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而已,而且是他不感兴趣的一件小事…… 莫降的淡然和冷漠,给段万金当头泼了一桶凉水,他盯着莫降,一时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言语,去应对莫降那难以捉摸的态度——难道说,自己这一次看错了人?难道说莫降和宋景廉一样,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乱世奸雄?难道说,先贤们的智慧和技艺,那些值得后世子孙去继承的真正财富,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可是,除了莫降,自己还能去相信谁呢?都说乱世之中,群雄辈出,可实质上呢?那些所谓的一方英豪,多是些目光短浅的粗鄙之徒。他们起事,不过为了粮食、银子、女人……当然也不乏有些眼高于顶的家伙,身边只有几百破衣烂衫的流民,只不过是占领了一个乡镇,就能做出建国称帝,从村妇中选十几个人做妃子的蠢事——跟这些人谈华夏荣耀,谈诸子百家,谈先贤智慧,无异于对牛弹琴,于虫语冬…… 当然,除了这些成事无望,乱国有方的蟊贼外,还有一些厉害角色,他们有野心、有城府、有手段、有势力——乱世枭雄该有的一切,他们都有,可却唯独缺少了一份对华夏民族命运的担当…… 对于这一类人,段万金等人能做的,只能是敬而远之,因为这些人之中的佼佼者——朱乾濠,就曾想至他们于死地。当然,这并非是因为朱乾濠对那些先哲们留下来的宝贵财富深恶痛绝,只是因为他觉得,先哲们的后人太过不识时务,不肯为他所用,于己称雄天下无用或不可用的东西,便等同于废物,而那些废物的主人,因为违抗自己,似乎也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 而据洪铁翁和欧阳逐鹿说,莫降此子雄心壮志不在朱乾濠之下,更有重整山河、匡扶华夏之担当,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有黑将朱乾濠所没有的那种特质,仁义。也正因为这些,段万金才最终选定了莫降,把宝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然而,当他亮出所有的底牌,说出心中的想法之后,莫降的回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然而,事已至此,段万金已经没有了退路,此时此刻面对莫降,段万金就像把所有赌注全部甩到赌桌上赌徒——是成是败,是赢是输,全在一把之间! 由此便不难想象出,段万金的心,此刻已经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可是——尽管内心难以平静,但段万金还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他必须管住自己的嘴巴,那些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从自己的嘴巴里蹦出来——此时此刻,他必须忍耐,因为莫降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 “既然段兄是个商人,那我们就在商言商。”莫降仍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语气,似是在考验段万金的耐性,“段兄啊,你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用一杆原本属于张凛的长枪、一件对我来说可有可我可有可无的铠甲、一堆也不知有用还是无用的破书,去换取莫大的实惠,甚至,从我这里得到的好处,非但能让你们扬名立万,还能惠及你们的子孙和门徒……段兄,您要做的,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段万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莫降那双纯黑色的眸子,沉思说道:“恩公,或许在您眼中,段某今日同您所谈,只是一场交换彼此利益的交易,但在段某心中,它真实的意义,却远胜于此……” “噢?那在段兄看来,它还能代表什么?”莫降饶有兴致的问道。 “弘扬本门学说,乃是段某毕生的追求和信仰,倘若真有一法,能使其发扬光大,段某愿付出任何代价——恩公可曾见过,如此不计成本的商人么?!” “段兄不计成本的目的,只不过是因为那回报太过丰厚,丰厚到让段兄失去了理智,忽略了成本!”莫降立刻微笑着纠正道,“人间熙攘,利来利往——哪怕那些大道理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不过掩饰和伪装罢了……” 莫降的话,让段万金愣住了——并非是莫降说服了他,只是身为一个商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反驳莫降这一番说辞,即便他心里清楚的很,一旦涉及到自己所属的学派传承,自己那颗沾染了厚厚一层铜臭的心,照样会变的炽热无比……只可惜,自己已经把那颗火热的心拿给莫降看了,莫降却不感兴趣,任凭自己情感再真挚,再热烈,他也只认为,今日的谈判,不过是一场交易…… 沉默片刻之后,段万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恩公要将此看做一次交易,那我们便以交易来处置它吧!” 莫降点头笑道:“段兄若是早肯承认,怕是我们已经做完这交易了。” 既然是做交易,那么段万金这个商中翘楚,自然会比莫降这个半吊子商人要干练的多,他飞快的整理好心情,继而直入正题:“恩公,我给出的条件,已经全部呈于恩公面前,而我想要的回报,也已经给恩公说清楚了——恩公看来,这,这买卖能做么?” “方才我已经讲过了——段兄这桩买卖做的极好,没有什么成本,可获利却是颇……” “恩公谬矣!”一旦涉及到讨价还价,段万金作为一个商人的精明,马上便展露无遗,“这桩买卖,我方成本之巨大,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虎头錾金枪,乃是当世第一名匠洪铁翁亲手所铸,其价值堪比一座城池;而这套铠甲,乃是在下花费巨资,于极遥远之西域购得,在我华夏,能击穿它的兵刃少之又少,若是穿上它驰骋沙场,便可箭矢不避,锋刃不躲,勇往直前所向睥睨 ;而这些古书,乃是欧阳逐鹿和黄……” “好了!好了!”莫降摆摆手,打断了段万金,“这些东西,或许真的是宝贝,甚至,段兄为了得到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可是,再宝贝的东西,它终归是有价的;而段兄要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却是不可用价钱去衡量的……” 段万金立刻针锋相对道:“以恩公的智慧,应该明白,段某所求的三样东西,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也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决定它是无价之宝还是一文不值的关键,便在于恩公最后的成败!恩公若是于这乱世之中最终胜出,那自然不必多说;可恩公若是败了,那三样东西,也就毫无意义了!如此说来,我们拿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换的,也不过是一些尚不知最终是否能兑现的无价之宝——若是如此考虑的话,恩公这些拿到手的好处,便是物超所值了吧?” “段兄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你给我的好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我给你们的承诺,却是虚无缥缈的……”莫降好像是主动让了一步,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段万金无路可退了,“不过嘛,做买卖的前提,还是双方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强扭的瓜它不填,强做的买卖自然也不会公平——若是段兄觉得在下占了很大的便宜,段兄吃了哑巴亏的话,那咱们干脆就不要做这次交易了,免得伤了和气嘛!” 段万金再一次愣住了,他在生意场上,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数,可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有破解的招数,实在不行,要跟自己做生意的多得是,又何必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大不了换一家便是! 而这一次,他却没辙了!因为能跟自己做这买卖的,整个天下,唯有莫降一人! 想到此处,段万金那垂着肥肉的大脸,狠狠的抽搐一下——他再一次发出一声叹息,心中一边暗骂莫降的无耻,一边问道:“那么,恩公觉得应该如何修改,这一次的交易,才算是——公平!”段万金特意在公平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的就是希望这无耻之徒明白,现在的条件,已经很公平了…… 可莫降却不那样认为,他微笑着,给出了自己所谓的公平:“在我看来,因为段兄给我们的东西,有价可量,所以与之对应的,我能给段兄的,也只能是有限的回报——我可以给段兄一个承诺,倘若有一天,我于这神州之上有话语之权的话,会允许段兄以及你的朋友传播你们的学派,但传播的方式却不能逾越律法,而且,我也不会无故禁止其他学派的传播。至于百姓们会选择哪家学派,诸子百家中的某一家能否发扬光大,是兴盛还是衰亡,那就要看百姓的选择和你们的道行了……” “这……”毫无疑问,莫降给出的条件,有了严格的限制,与段万金最初所期望的,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至于段兄所要的那一纸文书。”莫降没有让段万金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飞快的说道:“我可以和你立下文书,但却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天下大定之后,在其他学派的见证下和参与下,我们一起立下一纸对于各家学派都相对公平的文书,只有这样,这文书才有意义,才有约束力!” “嗯!”单单对于文书这一项,段万金是同意的,他甚至有些佩服莫降,因为莫降比他想的更远——想想吧,诸子百家和一国之君签下文书,在教化百姓的同时,还能保证各家学派的传扬和发展,这将是一件多么伟大而有意义的事情!! “至于我的旗帜嘛——这个东西倒是没什么,段兄想要多少,我照成本价卖给你便是……段兄莫要以为我贪财,而是因为那些旗帜,都是我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有我们的汗水……甚至血水在里面啊!”莫降无比真诚的笑着,至少从他的表情上,段万金看不出他是否在说谎,“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段兄看来如何?当然,段兄若是不能同意,我这就离开,绝不再耽误段兄的时间……” 段万金的脸,连续的抽搐了好几下,最终不得不点头同意,同时评价道:“之前段某一直以为,这天下比段某精明的商人,怕是凤毛麟角,今日和恩公交锋一番,却让段某汗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欺我啊!” “虽然我很喜欢听别人夸我,但我还是要跟段兄说明白——虽然你拍得我很舒服,但是,买卖就是买卖,不能因为这几句恭维,我就让步……” “服了!段某真是服了……”段万金冲莫降施了一礼,一揖到地。 “唉?”莫降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听段兄提起洪铁翁、欧阳逐鹿、还有个黄……” “噢。”段万金回答道:“便是给冯冲冯将军治伤的那个大夫,恩公可还有印象?” 莫降连忙点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凶巴巴的、脾气暴躁的大夫来——“洪铁翁是墨家门徒;黄大夫是医家圣手;欧阳逐鹿是……” 段万金道:“欧阳兄乃是属于技方家的一个分支,而在下却是属于杂家。” “如此,我就记得了。”莫降点点头,同时对韩菲儿说道:“去外面把王维翼叫进来,让他带几个手脚利索的,把桌子上的锦盒搬走……” “恩公这就要走?”莫降毫无预兆的要离开,让段万金很是意外。 “是了。”莫降笑着回应道:“买卖已经谈成了,在下自然该离开,难不成还要段兄请我吃饭么?我带了五百多人,段兄即便请的起,我也不好意思让段兄破费——再者说来,今日天色已晚,要渡河的话,看来得等明日了,是故,我要回营安排些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得把这次做生意赚到的东西,交给我们的账房,文跛子啊……” 尽管,段万金的语气无比坚定,但他那紧紧握着却颤抖的双手、刻意控制却起伏不已的胸膛,却让他心中的紧张显露无疑。 “噢?原来段兄意在于此。”莫降的表情却是异常的淡然,就仿佛段万金所说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而已,而且是他不感兴趣的一件小事…… 莫降的淡然和冷漠,给段万金当头泼了一桶凉水,他盯着莫降,一时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言语,去应对莫降那难以捉摸的态度——难道说,自己这一次看错了人?难道说莫降和宋景廉一样,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乱世奸雄?难道说,先贤们的智慧和技艺,那些值得后世子孙去继承的真正财富,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可是,除了莫降,自己还能去相信谁呢?都说乱世之中,群雄辈出,可实质上呢?那些所谓的一方英豪,多是些目光短浅的粗鄙之徒。他们起事,不过为了粮食、银子、女人……当然也不乏有些眼高于顶的家伙,身边只有几百破衣烂衫的流民,只不过是占领了一个乡镇,就能做出建国称帝,从村妇中选十几个人做妃子的蠢事——跟这些人谈华夏荣耀,谈诸子百家,谈先贤智慧,无异于对牛弹琴,于虫语冬…… 当然,除了这些成事无望,乱国有方的蟊贼外,还有一些厉害角色,他们有野心、有城府、有手段、有势力——乱世枭雄该有的一切,他们都有,可却唯独缺少了一份对华夏民族命运的担当…… 对于这一类人,段万金等人能做的,只能是敬而远之,因为这些人之中的佼佼者——朱乾濠,就曾想至他们于死地。当然,这并非是因为朱乾濠对那些先哲们留下来的宝贵财富深恶痛绝,只是因为他觉得,先哲们的后人太过不识时务,不肯为他所用,于己称雄天下无用或不可用的东西,便等同于废物,而那些废物的主人,因为违抗自己,似乎也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 而据洪铁翁和欧阳逐鹿说,莫降此子雄心壮志不在朱乾濠之下,更有重整山河、匡扶华夏之担当,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有黑将朱乾濠所没有的那种特质,仁义。也正因为这些,段万金才最终选定了莫降,把宝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然而,当他亮出所有的底牌,说出心中的想法之后,莫降的回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然而,事已至此,段万金已经没有了退路,此时此刻面对莫降,段万金就像把所有赌注全部甩到赌桌上赌徒——是成是败,是赢是输,全在一把之间! 由此便不难想象出,段万金的心,此刻已经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可是——尽管内心难以平静,但段万金还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他必须管住自己的嘴巴,那些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从自己的嘴巴里蹦出来——此时此刻,他必须忍耐,因为莫降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 “既然段兄是个商人,那我们就在商言商。”莫降仍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语气,似是在考验段万金的耐性,“段兄啊,你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用一杆原本属于张凛的长枪、一件对我来说可有可我可有可无的铠甲、一堆也不知有用还是无用的破书,去换取莫大的实惠,甚至,从我这里得到的好处,非但能让你们扬名立万,还能惠及你们的子孙和门徒……段兄,您要做的,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段万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莫降那双纯黑色的眸子,沉思说道:“恩公,或许在您眼中,段某今日同您所谈,只是一场交换彼此利益的交易,但在段某心中,它真实的意义,却远胜于此……” “噢?那在段兄看来,它还能代表什么?”莫降饶有兴致的问道。 “弘扬本门学说,乃是段某毕生的追求和信仰,倘若真有一法,能使其发扬光大,段某愿付出任何代价——恩公可曾见过,如此不计成本的商人么?!” “段兄不计成本的目的,只不过是因为那回报太过丰厚,丰厚到让段兄失去了理智,忽略了成本!”莫降立刻微笑着纠正道,“人间熙攘,利来利往——哪怕那些大道理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不过掩饰和伪装罢了……” 莫降的话,让段万金愣住了——并非是莫降说服了他,只是身为一个商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反驳莫降这一番说辞,即便他心里清楚的很,一旦涉及到自己所属的学派传承,自己那颗沾染了厚厚一层铜臭的心,照样会变的炽热无比……只可惜,自己已经把那颗火热的心拿给莫降看了,莫降却不感兴趣,任凭自己情感再真挚,再热烈,他也只认为,今日的谈判,不过是一场交易…… 沉默片刻之后,段万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恩公要将此看做一次交易,那我们便以交易来处置它吧!” 莫降点头笑道:“段兄若是早肯承认,怕是我们已经做完这交易了。” 既然是做交易,那么段万金这个商中翘楚,自然会比莫降这个半吊子商人要干练的多,他飞快的整理好心情,继而直入正题:“恩公,我给出的条件,已经全部呈于恩公面前,而我想要的回报,也已经给恩公说清楚了——恩公看来,这,这买卖能做么?” “方才我已经讲过了——段兄这桩买卖做的极好,没有什么成本,可获利却是颇……” “恩公谬矣!”一旦涉及到讨价还价,段万金作为一个商人的精明,马上便展露无遗,“这桩买卖,我方成本之巨大,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虎头錾金枪,乃是当世第一名匠洪铁翁亲手所铸,其价值堪比一座城池;而这套铠甲,乃是在下花费巨资,于极遥远之西域购得,在我华夏,能击穿它的兵刃少之又少,若是穿上它驰骋沙场,便可箭矢不避,锋刃不躲,勇往直前所向睥睨 ;而这些古书,乃是欧阳逐鹿和黄……” “好了!好了!”莫降摆摆手,打断了段万金,“这些东西,或许真的是宝贝,甚至,段兄为了得到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可是,再宝贝的东西,它终归是有价的;而段兄要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却是不可用价钱去衡量的……” 段万金立刻针锋相对道:“以恩公的智慧,应该明白,段某所求的三样东西,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也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决定它是无价之宝还是一文不值的关键,便在于恩公最后的成败!恩公若是于这乱世之中最终胜出,那自然不必多说;可恩公若是败了,那三样东西,也就毫无意义了!如此说来,我们拿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换的,也不过是一些尚不知最终是否能兑现的无价之宝——若是如此考虑的话,恩公这些拿到手的好处,便是物超所值了吧?” “段兄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你给我的好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我给你们的承诺,却是虚无缥缈的……”莫降好像是主动让了一步,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段万金无路可退了,“不过嘛,做买卖的前提,还是双方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强扭的瓜它不填,强做的买卖自然也不会公平——若是段兄觉得在下占了很大的便宜,段兄吃了哑巴亏的话,那咱们干脆就不要做这次交易了,免得伤了和气嘛!” 段万金再一次愣住了,他在生意场上,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数,可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有破解的招数,实在不行,要跟自己做生意的多得是,又何必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大不了换一家便是! 而这一次,他却没辙了!因为能跟自己做这买卖的,整个天下,唯有莫降一人! 想到此处,段万金那垂着肥肉的大脸,狠狠的抽搐一下——他再一次发出一声叹息,心中一边暗骂莫降的无耻,一边问道:“那么,恩公觉得应该如何修改,这一次的交易,才算是——公平!”段万金特意在公平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的就是希望这无耻之徒明白,现在的条件,已经很公平了…… 可莫降却不那样认为,他微笑着,给出了自己所谓的公平:“在我看来,因为段兄给我们的东西,有价可量,所以与之对应的,我能给段兄的,也只能是有限的回报——我可以给段兄一个承诺,倘若有一天,我于这神州之上有话语之权的话,会允许段兄以及你的朋友传播你们的学派,但传播的方式却不能逾越律法,而且,我也不会无故禁止其他学派的传播。至于百姓们会选择哪家学派,诸子百家中的某一家能否发扬光大,是兴盛还是衰亡,那就要看百姓的选择和你们的道行了……” “这……”毫无疑问,莫降给出的条件,有了严格的限制,与段万金最初所期望的,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至于段兄所要的那一纸文书。”莫降没有让段万金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飞快的说道:“我可以和你立下文书,但却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天下大定之后,在其他学派的见证下和参与下,我们一起立下一纸对于各家学派都相对公平的文书,只有这样,这文书才有意义,才有约束力!” “嗯!”单单对于文书这一项,段万金是同意的,他甚至有些佩服莫降,因为莫降比他想的更远——想想吧,诸子百家和一国之君签下文书,在教化百姓的同时,还能保证各家学派的传扬和发展,这将是一件多么伟大而有意义的事情!! “至于我的旗帜嘛——这个东西倒是没什么,段兄想要多少,我照成本价卖给你便是……段兄莫要以为我贪财,而是因为那些旗帜,都是我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有我们的汗水……甚至血水在里面啊!”莫降无比真诚的笑着,至少从他的表情上,段万金看不出他是否在说谎,“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段兄看来如何?当然,段兄若是不能同意,我这就离开,绝不再耽误段兄的时间……” 段万金的脸,连续的抽搐了好几下,最终不得不点头同意,同时评价道:“之前段某一直以为,这天下比段某精明的商人,怕是凤毛麟角,今日和恩公交锋一番,却让段某汗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欺我啊!” “虽然我很喜欢听别人夸我,但我还是要跟段兄说明白——虽然你拍得我很舒服,但是,买卖就是买卖,不能因为这几句恭维,我就让步……” “服了!段某真是服了……”段万金冲莫降施了一礼,一揖到地。 “唉?”莫降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听段兄提起洪铁翁、欧阳逐鹿、还有个黄……” “噢。”段万金回答道:“便是给冯冲冯将军治伤的那个大夫,恩公可还有印象?” 莫降连忙点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凶巴巴的、脾气暴躁的大夫来——“洪铁翁是墨家门徒;黄大夫是医家圣手;欧阳逐鹿是……” 段万金道:“欧阳兄乃是属于技方家的一个分支,而在下却是属于杂家。” “如此,我就记得了。”莫降点点头,同时对韩菲儿说道:“去外面把王维翼叫进来,让他带几个手脚利索的,把桌子上的锦盒搬走……” “恩公这就要走?”莫降毫无预兆的要离开,让段万金很是意外。 “是了。”莫降笑着回应道:“买卖已经谈成了,在下自然该离开,难不成还要段兄请我吃饭么?我带了五百多人,段兄即便请的起,我也不好意思让段兄破费——再者说来,今日天色已晚,要渡河的话,看来得等明日了,是故,我要回营安排些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得把这次做生意赚到的东西,交给我们的账房,文跛子啊……” 《重整山河》最新章节网址:.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