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
程悠猛然坐起来，看看周围又看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件，还好还好，她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
程悠转过头，看见柏南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柏南，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啊？”
柏南递给她水，示意她喝完。程悠努力喝完以后眼巴巴的瞅着他，她隐约可以记起昨晚一点点事，好像她昨晚……很没有形象啊。
“有人把你送回来的。”
“谁啊？”
“我也不认识。”柏南收拾杯子，又道：“不过，他开了一辆红色的跑车。个子挺高，长得不错。”
能被柏南称赞长得不错，那看来，长得真不错了。
但——
是昨晚灌她酒的那个人吗？可恶！
程悠现在还觉着胃里火辣辣的疼，那酒真不是一般的辣啊，劲大到她这种酒神级别的都被一杯干趴下了。可惜没看见他的样子，不然下次逮住他一定不放过他！
程悠看着柏南，柏南穿着白色的衬衣，衣袖卷在手腕处。柏南像漫画中的男孩子，总是一身干净的白衣服，衬衫也好，T恤也好，没有其他颜色，只有白色。
就像三年前她捡到他的时候一样，之后，他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
三年前。
程悠要搬出来一个人住，爷爷奶奶不舍得，爸爸妈妈不放心。但是去年发生的那件事让一家人宝贝她到不行，生怕她不高兴。拗不过她，家里人只好答应她。
程悠是在垃圾桶旁边捡到了他。那一年，他15岁。
他像个脆弱的孩子，缩成一团。尽管已经比她高，但是她忘不了他无助的样子。他坐在那里，身体在不断的发抖。衣衫上全是血，白T恤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那个孩子有一双清冷的眸子，近乎不近人情。
他一直低着头，手中颤颤的握着一把刀。刀刃还在滴血，一滴一滴，浸入水泥路上。
程悠望着他，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尽管她内心震撼，眼里却无任何表现。
“你杀人了？”程悠随口一问。
少年猛然抬头，眼里是浓浓的怒意。
而那一眼，程悠却愣了一下。
他在夜里，美的像暗夜的罂粟。
程悠定了定神，说着：“怎么，杀了人，还不许别人说？”
少年狠狠的盯着她。
程悠从上倒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脏？”
他嗤笑，声音已经哑了，只回了一个字：“恩。”
鬼使神差的，程悠对他说：“跟我走吗？”
少年抬头。
“跟我走吧，这垃圾堆有什么好待的。”
……
程悠回过神来，看了眼身旁的柏南。那时候，其实她只是因为一个人感到无趣，所以想带他回来。却没想到，这一待就是整整三年。
柏南画画很好，他以卖画为生，也带了学生。总有女生哭着求着要他教她们画画，柏南总是淡淡的拒绝：“时间安排完了。”
其实程悠知道，他有大把的时间，只不过都在阳台上画那个背影。
他和程悠虽然住在一起，但他们二人彼此的生活却是独立的。柏南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拿出一半给程悠，程悠不要，他就扔进垃圾桶，说：“这是房租。”
程悠无奈，只能收下，然后偷偷的替他存起来。
三年前，她带他回来，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和她说第一句话。那一日，程悠没有忘记，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对程悠说：“我干净了。”
从此以后，他也只穿白色的衣衫。
程悠看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