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肉毒’、涉及诸多高深道理,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的,尤太医干脆也不去解释道理,只是大概说出了过程:“肉毒可怕,只要一滴水的计量,足以毒死一个村子,且它的毒性能够御风而起、百里不散。中毒而亡的尸体则经久不腐,与熟睡无异。只是这位毒药的炼化方法,早已失传了无数年头。”
“十二个蛮子巫士生前炼体,给自己种下了‘肉毒’;死后炼尸,又用诸般药物把肉毒永远封存体内。肉毒与尸身上的诸般药物不断相冲,化作新的药力,用来抵御毒瘴……但是如果除掉那些镇尸的药物呢?‘肉毒’再无桎梏,便会散发出来。”
“蛮子的十二尊尸,如果落在燕国师的手里,稍加炮制,就会变成十二个毒源、就是十二场瘟疫。把一具尸体往敌人城中一放,十天之后,城里就再无活人!”
说穿了,十二尊尸很容易就能被改造成十二个原始的‘生化武器’。燕国师要把这些‘大杀器’握在自己手中……
一桩血案,前后牵扯出丞相、国师两大燕国势力,宋阳咋舌同时心里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好笑,躲到南理小镇,竟也能碰到这样的案子,看来‘天煞妖星’的运头果然不太好。
尤太医把事情说完,又指向那件机括凶器:“这件东西,你就甭打听了,它和你无关,我先收下了。”宋阳耸了耸左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用。”这件凶器他和小捕快抢得凶,但尤太医想要的话,他不会再争。
尤太医也没显出多高兴的样子,点了点头,起身站起:“我去给你熬药,你先休息。”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纳闷地问了句:“我都不知道,你还随身带着‘不饿’。”
宋阳没说话。
不止是‘不饿’,还有假‘红泪飞灰’,另外在他的靴子里,还藏着一把小刀,只不过那些天没机会用到罢了……已经来了十五年了,可是自己对这个世界还谈不上熟悉。
因为陌生,所以害怕。与胆子大小无关,只是源自本能的不安。身上这些‘物件’能让他心里踏实些。或者说,从能跑能动开始,他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里,随时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尤太医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再去追究答案,口中喃喃地嘟囔着什么,去给宋阳煎药了。
随后的几天里,尤太医反常的很,喝茶时会被烫到嘴、吃饭时光扒米饭忘记就菜,走路时被自家门框绊倒,把喂鸡的食料洒在狗窝前等等,整个人都心不在焉,随时随地在愣神,就只有两件事他不会出错,一就是定时给宋阳熬药治伤,另件事是每天黄昏时分都去一趟任小捕的住处、帮她换药……
直到六天之后,尤太医发狠似的呼出一口闷气,仿佛想要把肺叶都吐出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清明,走到宋阳面前问道:“想学武么?我教你!”
在‘舅舅’的调治下,宋阳身体恢复很快,虽然还不能跑跳大动,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正拿了些吃的,坐在院子里逗那些猫猫狗狗。
尤太医平时行事就神神叨叨,常常会跑来说些怪话,宋阳也不奇怪,实在笑道:“想学,不过要是您老亲自教,还是算了。”朝夕相处十五年,要是尤太医身负武功都看不出来,他也白重活一次了,宋阳笃定‘舅舅’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尤太医这几天睡觉不好,眼袋比着平时更黑了,冷哼了一声:“我现在不会,但以前会。”
宋阳笑:“忘了?”
尤太医摇头,声音低沉:“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