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魏将军。”魏延松了口,曹恒站起来向他躬身一礼:“到时我会亲自恭送将军出城。”
“不用劳烦长公子,我会敦促将士们沿途用心。”魏延向曹恒问道:“我能不能先去看看那些羯族女人?”
“当然可以。”曹恒向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卫士进了书房。
曹恒对魏延说道:“魏将军,见那些羯族女人我不便前往,不过我会安排一个了解详情的人陪着你。”
他随后吩咐卫士:“陆伯言陪同魏将军去见羯族女人。”
卫士答应了,曹恒又对魏延说道:“魏将军,我就不一路陪同了。”
“长公子不用劳心,我能办妥。”魏延躬身一礼,对曹恒说道:“我先告退。”
陆逊才从曹恒那里离开,又得到命令要他陪同魏延去见那些羯族女人。
领了命令,陆逊来到官府正门等候。
见魏延走了出来,他上前见礼:“见过魏将军。”
“伯言应该知道将要陪我一同去做什么。”魏延对陆逊说了一句。
“长公子派来找我的人已经说了。”陆逊回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姜伯约一直在城里,我俩乘坐马车,在城里走了三天。几乎哪个地方曾有过屠戮,我们都很清楚。”
“我对那些兵没有兴趣。”魏延打断了他:“我只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羯族女人需要我给带走?”
“羯人这些年没什么战事,男人和女人想差不多。”陆逊回道:“我们把羯族男人能杀的都给杀了,逃走的也不过千人,早就成不了气候。至于羯族女人,屠戮发生的时候也有一些被勇士们杀死,如今剩下的大约还有二十多万人。”
“二十多万女人,要我带着一千将士押送返回洛阳,万一半道出些纰漏,我可担待不起。”魏延叹了一声,对陆逊说道:“不过长公子执意要这么做,我也没有法子,只能由着他。”
“长公子也是没有法子。”陆逊回道:“女人留在这里,我们就得分拨将士看押,战场上可以用的人马就会少了许多,魏将军还请担待着些。”
“我跟随主公征战多年,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些。”魏延说道:“也罢,长公子给我找的麻烦,我要是不肯去办,岂不是会惹恼了他?”
“其实长公子并没有那么不通情理。”陆逊回道:“我追随长公子的日子虽然不久,对他却也是有些了解。沙场之上他是杀伐果决,对待羯人也是凶狠非常。可他对待自家将士,却是如同亲人一样。军中将士就没有哪个不念着长公子的好。”
和曹恒接触的不是很多,魏延对他算不上了解。
只不过从陆逊的描述中,他感觉到曹恒和曹铄还真是有些相像。
当年曹铄带兵出征,对待将士也是如同亲人一样,三军将士就没有一个不肯为曹铄全力卖命的。
曹铄曾经的做派,如今全都被曹恒给继承了。
大魏立朝以后,只要曹恒顺利做了太子,将来再继承大魏的皇位,至少在两代人以内,没人敢动大魏分毫!
陆逊陪着魏延来到看押羯族女人的地方。
早先发放给羯人的帐篷,如今都用来安顿他们的女人。
来到营地,浓郁的悲戚气息迎面扑来。
虽然营地里有不少帐篷,可很多羯族女人还是选择逗留在外面。
失去亲人的她们一个个神色惶恐,当陆逊陪同魏延来到营地的时候,女人们惊慌的四散逃开,远远的偷偷张望着他们。
“这个营地还真不小。”在陆逊的陪同下往营地深处走着,魏延说道:“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长公子要把羯人赶尽杀绝,为什么不连同女人一并杀了,还要给她们留下一条活路?”
“长公子说了,女人能够生养,即便她们是羯人,到了中原生下孩子以后,用不了两代就再也没了羯人的习性。”陆逊说道:“中原历经多年战乱,虽然主公大力促进百姓生养。可百姓再怎么生养,人口也不会在短期内就数倍增长,把异族女人带回去为中原人生养孩子,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你认同这样?”从陆逊的话里听出他对曹恒决议的认同,魏延问了一句。
“当然认同。”陆逊说道:“其实当年曹公还在的时候,已经是把一些匈奴人迁徙到了中原。主公也曾送匈奴人和羌人、鲜卑人到中原落户,与当地百姓通婚。中原人本来就可以包容一切异族,我们要传承的只是习俗与坚持罢了。”
魏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理论,他疑惑的打量着陆逊:“这些也都是长公子和伯言说的?”
“后面不是。”陆逊笑着说道:“后面这些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难怪你能在长公子手下得到重用。”魏延轻轻拍了拍陆逊的胳膊:“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长公子虽然尊荣,可天下毕竟还是魏王的。你我都是大魏臣子,该效忠谁,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魏延的话让陆逊听着感觉很不舒服,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辩驳,只好答应着:“魏将军说的是,我会记在心上。”
来到营地转悠了一圈,魏延看到的不过是一群惊慌失措的羯族女人。
营地很大,二三十万羯族女人被安顿在这里并不显得拥挤。
魏延很清楚,她们在这里不显得拥挤,并不意味着离开云中城的路上不会拥挤。
“这么多人,伯言有没有办法让我在路上能够安稳一些?”魏延向陆逊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些女人不会乱跑?”
陆逊想了一下:“魏将军要是觉着不放心,可以令人把她们用绳索串起来。一个挨着一个,这样一来她们就不可能中途逃走。”
“倒也是个办法。”魏延点头,随后又说道:“把她们都给串起来不难,可她们都是活人,半道上难说不会出个恭,难不成还要我手下的人一个个的去问要不要出恭?”
“魏将军考虑的真是周祥。”陆逊嘿嘿一笑,对魏延说道:“给她们拴起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的绳索又都是独立的,哪个想出恭,只要招呼将士把手给解开也就是了。”
魏延问道:“就让她们以解手为号,请将士们帮着解开绳索?”
“魏将军果然智虑过人,我只是随口一说,也就明白了。”陆逊应了一句。
魏延哈哈一笑,对陆逊说道:“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夸我是个明白人,岂不是说你自己更加明白?”
“末将不敢。”陆逊赶紧回道:“要不是魏将军提起,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虽然是羯人,可女人毕竟有些话不容易说出口,要她们以解手为号,路上确实能省心不少。”
在陆逊的陪同下,魏延绕着营地走了一圈。
羯族女人见到他,总是会连忙避开,就像是逃避着杀神一样。
魏延向陆逊问道:“她们是在屠杀之前就这样惧怕我们,还是屠杀发生以后才变成这样?”
陆逊回道:“不瞒魏将军,我早先曾奉长公子之命给羯人送来粮食和衣物,要是在中原,即便双方敌对,我们这么做,也能为长公子赢得一片赞誉。可羯人怎样?他们不仅没有赞誉长公子,看着我的时候,目光里甚至还带着敌意。从那一刻起,我对长公子的看法再赞同不过。羯人是一群养不熟的狼,无论我们对他们怎样,到最后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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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陆逊说的这些,魏延也皱起了眉头。
他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陆逊接着说道:“真是看清了这些,我才无比认同长公子的做法。羯人不除,中原永无宁日。今天我们杀了以十万计的羯人,明天我们就会少损失以百万计的中原人。”
同样的话,曹铄以前是经常会说,魏延没想到,来了关外居然还能从陆逊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论调。
他微微一笑,对陆逊说道:“伯言说的,我倒是经常听主公提起,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看来,长公子在这件事上,还真是没有办错。”
“那是当然。”陆逊笑着问道:“魏将军走了这么一圈,要不要再继续看看?”
“也没什么好看,不过就是些羯族女人而已。”魏延说道:“请伯言转告长公子,就说送这些女人返回洛阳的事,我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