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王华还是谢迁都深谙官场中的潜规则。
见惯了勾心斗角,见惯了虚与委蛇,谢慎的出现就如同一股清风吹散了朝中的阴霾。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在王华看来是可以和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及本朝于谦于廷益“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相媲美的。
这样的人才值得当作朝廷肱骨之臣培养。
“德辉兄是不是感慨没有生一女,要不然可抢来这谢修撰作东床快婿?”
谢迁的心情显然不错,竟然难得的拿王华开起了玩笑。
王华闻言亦是抚掌笑道:“那王某可不敢,元一兄还不得跟我急。”
“说来元一兄自染风疾以来已经在松江府静养数月,也不知恢复将养的如何。”对于这位官居工部侍郎的同省同乡,谢迁显然还是颇为关心的。
王华叹息道:“风疾极难痊愈,元一兄这一病恐怕仕途难更进一步了。”
谢迁默然点了点头。做到他们这个位置自然明白朝中的显要位置一共就那么几个。
除了五殿大学士、六部尚书,再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徐贯的年龄本就不小了,本来这次有机会候补工部尚书,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疾却是毁了一切。
徐贯上了年岁,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补为尚书就极为艰难了。
当然,徐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养好身子,其余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再说。
“德辉兄,相信元一兄吉人自有天相,等身体恢复了,陛下一定会委以重任的。”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便到了晚饭的时间,王华索性留下谢迁一起吃饭。
谢迁也没有推脱的意思欣然应允。
相较于王华,谢迁更为儒雅更注重各种礼仪。
故而吃饭时慢条斯理,连夹一块笋尖都要轻抹复挑。反观王华,则是大快朵颐。
这也体现在二人的行事作风上,王华雷厉风行而谢迁总是思量再三再出手。
此时此刻二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出身寒门的同乡少年汲取了二人的优点,成为了影响今后数十年朝局的关键人物。
不过这是闲话了,暂且不表。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
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望着公署窗外的青葱修竹,谢慎心情颇是爽朗。
此时已是五月末,距离《会典》开始编修已经一个多月,原本闲适的翰林院公署亦变得繁忙起来。
近来到徐府以及翰林院拜会谢慎的清流官员不少,大多是六七品的闲职。
这些来拜会谢修撰的基本都是因为那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谢慎也乐得如此,并不排斥。
他本意是想借这句诗点醒弘治皇帝,却不曾想无意之中给他刷了不少声望。
对于翰林院官员来说什么最重要?不是钱财不是美色亦不是暗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最重要的就是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