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那个冷汗直流啊。五天的时间要想查出凶手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天子此刻正在气头上,他又不可能违拗只得叩首道:“奴婢遵命。”
朱厚照愤怒之下冷哼一声道:“退下吧。”
谷大用战战兢兢的起身离开了豹房。
他并没有直接返回西厂,而是去了谢慎府上。
此刻谢慎正在教儿子谢旭读书,听闻谷大用来了颇是有些惊讶。由于二人身份地位的缘故会面时多在幽僻之地。这样可以避免被御史嚼舌根,最是保险。
之前谷大用一直做的不错,怎么今天一反常态?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谢慎连忙把谷大用请到偏厅叙话。
一见到谢慎,谷大用便哭丧着脸道:“小阁老,您快救救咱家吧。”
说完冲谢慎长长作了个揖。
谢慎面色凝重道:“谷公公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谷大用连连摇头,唉声叹气好不沮丧。
“那苗隶被毒死在西厂大牢了。”
“啊!”这下连谢慎都被惊的不浅。
苗隶是此案的关键人物,能否揪出幕后之人全看苗隶能否开口。
如今苗隶一死,线索全断再想揪出那幕后主使便十分困难了。
这人真是好狠辣的心思,涉及到自身安危便毫不犹豫的杀人灭口。
“这件事禀报陛下了吗?”
谢慎渐渐从震惊的心情中平复下来,和声问道。
“咱家刚刚从陛下那里来,陛下给咱家限定五日,五日内必须找到凶手。”
五日,啧啧,五日内要想找出凶手谈何容易,朱厚照这小性子一起来也是完全不讲道理啊。
但天子已经发话那就绝不可能收回,不然天威何在?
现在谷大用唯一能做的就是调集全部西厂人手追查凶手,即便凶手此刻是具尸体也得把他揪出来。
“陛下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谷公公可有计划了?”
谷大用苦着脸道:“咱家能有什么计划,大不了咱家到时不做这个西厂提督,去凤阳守陵去。”
“谷公公说什么气话,事情又不是无法转圜了。”
谷大用闻言大喜道:“小阁老有办法了?”
“其实谷公公根本不需要在全城搜查,既然苗隶是在西厂内被毒害的,那么凶手一定是内鬼。谷公公只需要在西厂内进行搜查即可。”
从整个京师到西厂,范围缩小了不少,要是还不能查出凶手,谷大用这个厂公也太没用了。
“这点咱家何尝不知。可是这内鬼敢于下手便肯定有了后手,现在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吧?”
谢慎却是摇头道:“非也,非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谷公公听说过灯下黑吧?这厮要是杀害苗太监后便立刻逃出西厂,便等于暴露了身份,那时谷公公命人画了头像悬挂城中缉捕,他便插翅也难飞了。”
谷大用觉得十分有道理,频频点头。
“而如果他一直藏身在西厂,那么他的身份便不会被识破,反而相对安全一些。”
谷大用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依小阁老的意思,咱家现在该如何行事呢?”
“很简单,照这样做。”
谢慎走到谷大用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谷大用立刻面露喜色。
“此计甚好,如此一来不怕此人不中计了。”
“这个内鬼一定要抓活的。”
谷大用明白谢慎的意思。这个内鬼如今是能引出幕后主使的唯一线索。要是这个内鬼也死了,那可真是全无希望了。
这内鬼能够在西厂之中毒杀苗太监,证明其身上一定藏有毒药。
要是他服毒自杀,便是有再多计谋也无处使用。
“咱家晓得。多谢小阁老了。”
“谷公公谢什么,你我之间本该同舟共济。”
听到这里谷大用感动的热泪盈眶啊。
其他文官看待他这阉人就跟看瘟神一样,可谢慎却是把他真心当朋友。
这样的朋友,值得深交!
“事不宜迟,咱家这便返回西厂了。”
谢慎点了点头,把谷大用送出府去。
谷大用返回西厂后,立刻召见了西厂的掌班、领班、司房。
近百人齐聚在西厂大牢外,承受着谷大用的雷霆之怒。
这倒也好理解,一个大活人生生被毒死在西厂大牢之内,厂公的面子何在?最重要的是,厂公在陛下那里没法交待啊。看来这次厂公是要下定决心揪出内鬼了。
这些西厂的统领纷纷用余光瞥着同僚,内鬼怕是就在这些同僚中吧。
谷大用发泄过后,便开始命掌刑千户一一提审掌班、领班、司房等人。看这架势,绝对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了。
谷大用回到自己办公的官署,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这一招算是摸一摸底,他并不指望那内鬼会轻易的露出破绽。
毕竟其在西厂潜伏多年,心理素质一定很强,行事必定慎之又慎。
最关键的是谢慎交待他的第二步。这一步若成,那内鬼便会自己现形。
“厂公,所有人都已经提审过了,这是记下的讯录。”
掌刑千户裴舒将厚厚的一叠讯录交到谷大用手上恭敬道。
“嗯。”
谷大用接过讯录,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遵命!”
那掌刑千户退下后,谷大用一页页的翻起了讯录。
讯录写的很详细,每一个人最近三天的大小举动都被写到。甚至连如厕、行房这样的事情也不例外。
谷大用看的面色一红,暗骂这掌刑千户是不是白痴。
这样的讯录看似全面实在没有任何用处。
有谁会在行房或者如厕的时候下毒。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