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像是看不出他窘迫的表情似的,保持着伸手要钱的造型。</p>
“一洗衣盆的熏货、五只野兔、整个的肘子,这么多东西,卖个百八的不困难吧?”</p>
于敬亭不能说他去巴结岳母了,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p>
正愁呢,就见陈开德跟王芬芳一前一后的走过来,俩人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p>
于敬亭眼睛一亮,这不就有灵感了?</p>
“本来是赚钱了,路上遇到了个妇女,面前躺着个男人,穿着个灰布大棉袄,上面还俩补丁,第三颗扣子色不一样——”</p>
这全都是照着陈开德的形象说的。</p>
于敬亭眼睛黏在陈开德身上,使劲给自己的故事添砖加瓦。</p>
“哦,然后?”穗子想听他能扯什么幺蛾子。</p>
“这妇女嚎啕大哭,开德啊!你死的太惨啊!”</p>
“噗!”穗子没憋住,他也太缺德了。</p>
陈开德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头,看到是于敬亭夫妻,马上拽着王翠花掉头。</p>
“于铁根骂你呢!”王芬芳不服,转过头对着于敬亭骂,“大过年的,你缺不缺德?!”</p>
“开德啊~~~~你这抛妻弃女的负心人呐~~~”于敬亭拉了个长音,伸出手做了个勾勾手的动作。</p>
不服过来跟他对着骂啊!</p>
王芬芳自然是没有那个胆儿。</p>
陈开德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路拽着王芬芳离开,确定于敬亭不会追上来,陈开德才露出一个不屑地笑。</p>
“让他骂去,大过年的,也不怕人笑话!”</p>
“大家是笑话他还是笑话咱?”</p>
“老娘们咋那么多废话!也不怕人笑话!”陈开德故意回避。</p>
王芬芳翻了个白眼,指不定笑话谁呢,他陈开德就是这屯最大的笑话。</p>
于敬亭把陈开德气跑后,牵着穗子的手就要往家走。</p>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把话题转移了?钱呢?”穗子纹丝不动。</p>
“我看到那老妇女那么惨,听到死了的男人跟我岳父同名,当时就善心大发,把东西都给拿老妇女了。”</p>
这故事编的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p>
穗子都被他气乐了,还是笑不到眼底的那种冷笑。</p>
“你咋不说那女的跪在大街上,卖身葬男人?”</p>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这东编西凑的,就是评书里的段子!</p>
就是把死鬼换成她爹了。</p>
“你可别污蔑好人啊,哥哥我是那种随便买女人的?”</p>
最重要的是,那女的是他丈母娘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他脑袋进多少水才买个老祖宗回来。</p>
“咱娘可在家等着你‘汇报’战果呢,你有种就把你糊弄我的话,一个字不漏的说给她。”</p>
穗子笃定,就婆婆那火爆的脾气,听到他编的狗血剧情,不拿鸡毛掸子抽他才怪呢。</p>
“你就不问我,东西哪儿去了?”</p>
“哦,哪儿去了?”</p>
“不能告诉你。”</p>
“哦,那就回家吧。”</p>
于敬亭这一路都在脑补,回家后可能会面对疾风。</p>
想穗子会收拾他,卷他,揍他,不让上炕啥的。</p>
甚至在脑子里,脑补出了打死也不能招的革命气节。</p>
结果她真就在外等着,却什么也没问。</p>
这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于敬亭不爽,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看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