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洲一看曲笙便如同找到了定心骨,他甚至来不及恭贺掌门晋阶金丹,便道:“任家派使者来到苍梧山,声称钧语师兄进入任家窃取鸦铁傀儡图纸,意图谋害任家长老,现已被关入黑牢,不日将被处决!”
“好个‘窃取’,好个‘意图’,好个‘不日’……”曲笙冷笑一声。
常钧语的确出去找任家复仇了没错,但任家将弟子囚禁,专程派人来传口信,又给了充足的时间让苍梧有所反应,这举动太过意味深长,不由得曲笙不多想。换句话说,这种专门过来说一声“我过几日要杀你家弟子了”的行为,已经是一种目的性很明显的挑衅,任何一个有担当的门派都会都采取交涉手段,尽量将弟子保下来。
然而这样,是否又落入对方的圈套?
那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曲笙细细想来,苍梧跟任家虽然从未有过交集,但无论是济世甲的研制,将以铸造傀儡著称的任家排出在外,还是九重天外天岁无祭典上,任伶任仃突然发难之后,曲笙于灵核空间的救场……都于无形中将苍梧与任家扯在一起,这种隐性的纽带,从常钧语第一次直白地表露出对任家的仇恨开始,便从地下转到了台前。
或许在那个晚上,常钧语来到掌门殿向她道别的时候,曲笙的潜意识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她甚至没有吃惊。只是这一次,她所要面对的不是七国八姓那样的中型家族,而是五大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
“任家来使还在苍梧吗?”
“来人是一位金丹修士,与壬江师祖谈过之后便离开了苍梧。”
曲笙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苍梧弟子,沉声道:“既然我已经无事,你们三人一同赶回苍梧吧,其余事不要管不要问,我会带钧语一起回苍梧的。”
鲁延启在大多时候一直默默在壁角听候指令,然而此刻却急了,他上前道:“师父难道想独自去任家吗?”
曲笙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鲁延启。
鲁延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师父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也许她依旧和蔼和亲,依旧关爱弟子,但她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复杂的东西,那种沧桑感和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让人忍不住猜测她在罗浮两界门中都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师父更有威仪,也更像一派掌门。
他这才察觉自己因为太过着急而逾矩,急忙行礼道:“请师父原谅弟子情急!”
一道柔和的劲力将他扶了起来,曲笙叹道:“延启,回苍梧去,不管任家传出什么风声,都不要下山,到时候,壬江师叔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没有人再质疑曲笙的决定,苍梧弟子即刻出发,返回苍梧。
曲笙将他们送出太和,便回到客房区,她一直坐在客房的院子里,大脑几乎完全放空,什么都没有去想。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难得了,尤其是从七百二十世界出来之后,她与容四战斗、与董无忌等人战斗,与玉丁香战斗,乃至与整个红尘城战斗。
不是铁人,她也会累。
她就这样从傍晚一直呆到了深夜,等到夏时披星戴月地赶回青弭峰,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曲笙。
夏时其实比鲁延启敏锐得多,鲁延启都能发现的事,他没道理不发现,但他脸上却没任何变化,飞身而下,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走了几步,将她放在了里间的软榻上。
曲笙闭着眼睛,良久才道:“今天……我让延启怕我了。阿时,我没控制好。”
“尊师重道,原就是该遵守的规则,不要多想。”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与你一同去任家。”
曲笙睁开眼睛,那一双漂亮的眼眸照进月光,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她问道:“任家的事,你知道了?”
在黑夜中,修士亦能视物。
夏时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了。她的改变或许会另很多人不适,但对他来说,只会令他更着迷。
他像是怕惊扰了她眼中的静谧,轻声道:“青弭峰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你提前出了玄武楼,必定是苍梧有事,我一打听,师兄便告知我了。”
曲笙料想也瞒不住他,只好苦笑一声道:“钧语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在任伶任仃犯案之后才提出去任家复仇,一定有他的目的和想法。阿时,钧语是我受机缘灶指引找到的第二个弟子,我遇他之时,他正在被人追杀,所以他与某个家族有仇,我一直是知道的,直到天澜丹派赌战的时候,钧语使出了鸦铁傀儡,我才知道那是任家。”
夏时道:“你将苍梧弟子打发会山,是准备独自帮他接手这个烂摊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