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可那小子死活不肯来,末将也拿他没辙。”说道穆邯,孟贲立刻一脸不爽挂在面庞之上,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说来,是你孟贲带头前来请命的。”卫峥自言自语,不由得自顾自地点头,心中已经知晓大概,过了片刻便看向了心有不平的孟贲:“此次伐楚之战,你等将士们皆功不可没。然谋国伐交皆为何行之?尔等将士们为何战之?孟贲,可知否?”
君王问话,孟贲想了想便抱拳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为我王而战之!”
卫峥顿时长笑的连连摇头:“无论邦交亦或伐战,其根本在于为国而牟利。有利则动,无利则止,取利之道,有战之法,亦有不战之为。伐楚之时寡人便说过,不会对一城一池有患得患失。就说此次与楚修好之事,把鄢郢之地归还与楚,换来楚王割地之国书,江淮之地从此便成我卫国名正言顺之地,而非兴兵夺来之土,白纸黑字在此,便是楚国将来想抵赖也无可奈何之。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我失鄢郢而得三晋同气连枝,唯我马首视瞻。届时,我卫国为刀俎,而天下列国皆为鱼肉,故,其大利仍在卫国,寡人问你,鄢郢可舍否?”
口舌之争,孟贲怎可能比得过卫峥?一番说辞便让他哑口无言,孟贲左看右看,犹犹豫豫,终是抱拳而道:“末将知罪。”
“何罪?”
“不该妄议国策,不该擅自离营。”
“噢……尔等都是为寡人立下汗马功劳之人,皆为卫国的有功之士。”卫峥笑着看着他点头而言,孟贲见状也干笑着饶后脑,卫峥笑意不去,确是突然说道:“……你孟贲就是率众逼宫而已啊,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大罪!”
孟贲仍旧饶头干笑,脑筋慢了半拍硬是没有跟上卫峥节奏,片刻之后才幡然醒悟,干笑声戛然而止,孟贲吓得面色剧变,瞬即单膝跪地:“臣不敢,王上……末将我我,我……”
卫峥一脸温和笑容瞬间变得厉目:“你可知穆邯为何不来?可又知寡人为何叫你一人进来?”
孟贲耿直无比的摇了摇头,但粗狂的面庞已经尽是焦虑,心中已然大慌,卫峥便道:“此事若于廷前而议,鄢郢之地归还楚国事小,然尔等武将十余人擅离大营,聚众入宫而抗命,依卫新法,当如何处置?嗯?”
“依……依新法……当死罪,腰斩于市!”不知如何是好的孟贲瞬间急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如此严重,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只是得知了割地之事儿心有不平,于是便干了这么一出,现在看来是愚蠢至极,一想到卫国新法,再想到外边的十个将军,孟贲当即抱拳而连忙道:“王上,此事因我而起,臣愿以死谢罪。还请大王宽恕十位将军,他们皆乃卫国的有功之士,将来还要靠他们为我王开疆拓土,不能全杀啊——!”
“起来——”卫峥低声一喝,旋即从王座之上应声而起,来到孟贲跟前:“知道寡人为何只召你一人进来?若为廷前议,法不容情啊,法令如山,届时即便寡人想保也保不住你们,你等皆要伏法,明白吗?”
“末将明白。”
卫峥确是仰望高悬大梁慨然而道:“你孟贲已追随我二十年了,一路随我东征西讨,出生入死。寡人不想为保全新法而痛失一员虎将啊!”
“王上……”孟贲一听,得知卫峥只是叫自己独自一人进来是为了保全他们,否则在新法面前,十一个人都要论罪伏法,想到这里的孟贲不由得心头大热,奋疾而拱手:“臣誓死追随王上,愿为我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卫峥陡然落目,盯着孟贲遥指而道:“你给我记住了,此事就当从未发生,寡人也不会追究,往后也不可再有,知否?”
看着虎背熊腰的孟贲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顽童一般,连连点头在认错,其唯唯诺诺的模样实在有些辣眼,饶是卫峥也不由得笑出了声,忍不住的轻轻的踹了对方一下:“你小子真不让人省心,以后少个我惹事。”
看着孟贲傻笑的站在原地,卫峥顿时佯怒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着十位将军即刻返回军营?”
孟贲回过神来想到正事连连发出“哦”声,便是抱拳一拱手:“末将告退!”
看着虎背熊腰的孟贲慌忙离去的背影,卫峥失笑的摇摇头,旋即大声道:“来人,把笔墨纸砚呈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