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天下(1 / 2)

 大路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的叫声此起彼伏,各种小吃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让人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躁动。

玩玩玩,买买买!

人流之中走来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袭半新半旧的青色长衫,踩着一双舒服的软鞋,背上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背篓,一杆雨伞挂在上面,看上去像是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男人长相平凡,国字脸,眼睛不大不小但闪着狡黠的光亮,蓄着两撇小胡须,鼻梁之上架着一副圆框的眼睛,显出一些小店里门面上掌柜的精明样子。

令他与众不同的是他手里托着的一只白瓷碗。我们来看这个碗,这个碗它又大又白,又圆又亮,显然是个最为普通的瓷碗。碗除了白一些细腻一些和其他白瓷碗并没有什么两样,但男人托着这个碗好像自己是托塔的李天王,自己手里托着的是个可以镇压妖怪宝塔。因而他昂首挺胸,虽像是个小商贩却走出了将军的气势。

这样的嚣张走路姿势自然引起了街上游玩行人的注意,一个路过的好事街溜子看到大步走在街上的男人心生好奇,探过头去朝碗里望了一眼,白瓷碗里并不是空无一物,里面积了小半碗的的铜钱,铜钱花花绿绿什么样式的都有,有新有旧,新的能反光,旧的已经长满了锈迹,丝毫看不出铜钱的样子。

街溜子顿时心生疑惑,流里流气的站在了男人面前挡住了男人前行的路:“你拿这个破碗是要饭的?要饭的也得喊两声吧。”

男子看到探过头来找茬的街溜子丝毫不以为意,反倒乐呵呵得笑道:“我还真算是个要饭的,但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缘。我看你我有缘,要不你往里面扔一枚铜钱。”

街溜子嗤笑了一声:“我信你个鬼,要饭的就是个要饭的,还说要缘?!”他也不跟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一般见识,当下笑着摇着头走开去找些别的乐子。

男子也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自顾自得在那边嘟囔:“缘分未到,缘分未到啊!”

他们俩的这番谈话倒是吸引了街上的其他行人的注意,一个看上去挺活泼外向的女孩挽着一个较为羞涩的清秀姑娘凑到了男人身边站定。

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孩率先开口:“你这个人说话神神道道的像一个道士。敢问道长尊姓大名,道号叫什么呀?”

男人听了少女的话哈哈大笑:“道士走的是修行之路,行的是逆天之举。我小小一个凡人怎敢称自己是个道士!我不过是个想要化些缘分得臭叫花子罢了。鄙人贱名王青禾,你就叫我王叔好了。”

女孩听了王青禾的话更加坚信面前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不简单,她看破不说破继续追问:“王叔,王叔,你化的谁的缘。我们这两个小姑娘够不够格往你这碗里投两枚铜钱啊?”

王青禾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我王青禾化的是天下所有人的缘法,你二人想要往这只碗里投钱与我自然是有缘的。我化钱不问身份,只问缘法。”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静羞涩的女孩听了王青禾的话似有所感思索了半饷然后怯生生的开口:“王道长王叔刚才说自己要之人的缘法,小女子并不是很懂,化钱财可以买些日常用度,化些斋饭可以裹腹,化碗清水可以止咳,但化些看不见缘法又能干什么呢?”

王青禾认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怯生生的姑娘:“在这世上有很多人,而我只会走在万千条街道中的一条上,在这条街上也只有一部分人会在这个时间里看到我遇到我,他们中大部分会选择对我视而不见不节外生枝来跳出他们熟悉的圈子去做他们想要做的事,很少的一部分会像刚才那个年轻人一样对我产生兴趣并发生交集然后走开,这就是缘分未到。像姑娘这样鼓起勇气走来搭话,然后往我这白碗里投两枚钱并与我发生交谈的我走了这么久只有你们这两位。这就是缘分。缘分求不来,只能遇到,也只能化到。我碗里的便是我的缘分,这些钱会让我想到自己遇到的人,遭遇的事。也许有一天我从碗里拿出一枚铜钱,就会想到我们之间的这场谈话。这,就够了。”

这两位姑娘一时听入了神,男人的这一番话触动了她们内心中的某些东西,这让她们对这个一直习以为常的生活产生了某种全新的认识。周遭原本熟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她们不由自主得开始想像身边的过客会走到哪里,做些什么事情,然后在几天或是几年后的一天再次与他们擦肩而过,或者他们永远不会再见第二次面。这让她们察觉到自身的渺小,她们在内心里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其实他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的一员,她们与男人的遭遇就像两颗尘埃碰到了一起,这就是缘分。玄之又玄,可遇而不可求。

羞涩的女孩安静了许久终于又鼓起了勇气:“王叔叔可以说一说你遇到的缘法吗,就一两个,当然,您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的。”

王青禾撇撇嘴:“这也算是缘分啦,我就和你们说一说吧!”说罢他找了个街边的桌子坐了上去,店小二机灵的给他倒了杯茶水。两个女孩乖巧的坐在了桌子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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