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头村在整个湘西都算是非常落后的地方,说是通了公路,但实际上公路离村子还有好几里远。而那条盘山公路也顶多就是两辆中巴勉强交汇而过,山外的人要想进来,要从县城坐中巴到山脚的路边下车。如果自己开车,则只能停在十几里外的镇上,再找摩托车开到村头。所以溪头村这么多年,很少有外面的人来。</p>
杜铭川不清楚县里镇里的领导来这里做什么,他也管不着,但为什么要他去叙话呢?问塔台,塔台却摇头说不知道。他只好交代兰珠兰剑:“你们收拾收拾屋子,照顾好你们阿妈。”</p>
兰珠笑着说:“你去忙喽,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晓得哩!”</p>
杜铭川也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要说干活,这俩孩子比他可强多了。</p>
左估家里已经坐了一圈人,除了村里的几个,其他的杜铭川全不认识。中间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穿蓝色夹克衫的男子,看起来一副领导派头,想必就是县里来的领导了。但杜铭川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的正主不是他,而是同样坐在中间,却刻意和其他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p>
男的穿一身白色休闲装,靠在椅子上,右手微微支着下巴,五官俊朗,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斯文中却又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倨傲来。</p>
边上的女的看上去二十多岁,一身浅灰色运动衫,衬托着白净细腻的皮肤,柔和的卷发挂下来,在肩头像波浪一样荡漾着,精巧白净的脸庞,笔直挺拔的鼻梁,灵动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这群山里人。</p>
两人身后各站着一个保镖模样的壮汉,穿着深色夹克,双手背在身后,脊梁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p>
杜铭川一看这一男一女的装束就知道是真正的有钱人,上等的衣服料子却找不到任何品牌标记,明显是定做的。</p>
左估指着穿蓝夹克的中年男子给杜铭川介绍:“这是咱县上的田县长。”又指着那一男一女道:“这两位是陆先生和陆小姐,和你一样是从城里来的。”</p>
田县长哈哈一笑,道:“你娃就是申州来的大学生哟,我听村长说了,你一片孝心,千里迢迢带阿娘来治病,小伙子很不错。”</p>
这个田县长一开口便一副官腔,让杜铭川很不习惯,但这种场合不好不说话,只好微微一笑,道:“田县长过奖了,不知道找我来有什么事?”</p>
田县长翘着二郎腿,仰着身子说:“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陪这两位客人在山里走走看看,你们都是城里人,有文化也有共同语言嘛,你对这附近也熟悉。这两位可是财神爷哟,你陪的好自然有你的好处。”说着就侧过身子,双手扒在椅子扶手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对旁边的青年男子说:“你说是不是,陆公子?”</p>
杜铭川眉头一皱,有些厌恶起来。这堂堂一个县长,说话怎么这么没水平!表面上一副官腔,骨子里却尽是媚态。这位陆公子到底什么来头,出来旅游带着美女和保镖不说,还让一个县长陪着,恐怕背景不简单。他本就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官二代富二代,更何况让他做陪,弄的自己是个专门的三陪一样。</p>
杜铭川克制着不悦的情绪,淡淡地道:“田县长是本地的衣食父母,对这里自然比我熟悉,论水平我肯定也比不上县长。我虽然从城里来,却也没做过三陪的活,这万一要是有个差错,得罪了财神爷,我可担不起责任。所以还是县长您陪着比较合适,至于这两位财神爷的好处嘛,我一介草民消受不起,还是县长大人您拿着吧。”说完他也狡黠地对着那青年男子笑道:“你说是不是,陆公子?”</p>
田县长没想到杜铭川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气得整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来。</p>
山里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大领导,这回好不容易田县长亲临,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杜铭川弄的下不来台,都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塔台和左估本想责怪几句,但杜铭川最近连着救了村里好几条人命,而且他说的也没什么错,这责怪的话刚到口头又咽了回去。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p>
只有旁边的女子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杜铭川。那陆公子却是笑吟吟地站起来,走到杜铭川身前,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陆嘉平,大陆的陆,嘉奖的嘉,太平的平。”</p>
杜铭川倒是没想到这位公子哥会这么彬彬有礼地来跟自己打招呼,出于礼貌,他握了握对方的手,说:“你好!我叫杜铭川。”</p>
陆嘉平又一指那个女孩说:“这是我妹妹陆嫣然。”</p>
陆嫣然也站起来,只不过没有走近,说了句“你好”,便伸出手等着杜铭川去握。</p>
杜铭川皱了皱眉,这种做法不能说无礼,却明显摆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鉴于对方是女人,他也不好计较,只得上前几步,和她握手道:“你好。”</p>
陆嫣然的手小巧而柔软,手指尖尖如玉葱一般,衣袖里露出雪藕似的半截手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