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吹着,我觉得有点困,精神有点恍惚起来。
因为我看到前方有人朝我走来,穿着白色衬衫,西服外套搭在手上,看不太真切表情。
陆尔熙,你真的是醉了。在这个时候,你还能看到林淙,是不是最近经常提到他,所以你也陷入了魔障。
可是那个人却真切的停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棱角分明的脸,双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微光。
我朝他傻傻的笑着,好久,我都没有这么近地靠近过他,靠近过我这个曾经的好朋友。
可是我确定他是我臆想出来的人,因为他问我:“我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你可以过得这么坦然。”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的语气和表情,让我觉得很陌生。我所认识的林淙,从来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他一直是个温和的人,我哪怕做了再让他生气的事,他都不会对我发脾气。高三时我把他的手机弄坏了,掉到了水里,可他只是安慰我说没事。
所以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我臆想出来的,我喝醉了。我相信,是我醉了。
哪怕我这么安慰自己,可面前的他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无地自容,真实到我把那一句盘桓在心底许久许久的“对不起”卡在喉咙里,不敢说出口。
林淙啊,对不起。
我对不起那一年对我充满期望的林淙,我不应该将他对我的喜欢践踏在脚底下,不应该贪恋着他所给予的温暖,而去忽视他隐藏在心底的痛楚。
眼泪不知名的夺眶而出,打湿了我原本因酒精而红通通的脸颊,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是我却控制不住心底的难过。
我看到林淙皱着眉头,用带着他身体温度的手指轻轻拭去我的泪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他的眼内有着心疼,我很想时间就这样停住,停留在这一刻,起码我还能肆无忌惮的汲取他的温暖。
那就像裴仅离开后的那一天,我坐在路边哭泣,林淙就那样陪在我身边。
我还记得,临近上大学的有一天,班里同学过生日,我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替她庆生。
饭局上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选的大冒险。我同学与林淙认识,大概也知道我与林淙之间不明不暗的关系,就让我打电话给林淙,按着同学给的说词,我问林淙,都要各奔东西了,以后也不常见面,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吗?
那个时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得很慢,林淙在沉默,我也在忐忑,心跳的声音几乎快戳破耳膜。
或许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或许只是很简短的等待,可我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林淙说,可以。
那两个字,很认真。
我突然很害怕。
我将免提关了,跟林淙说刚才是在玩大冒险,先不说了。
林淙说他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他在替自己解释,还是真的知道是游戏,可我的心却不可而止的害怕起来。
饭局结束之后,他有再打电话问我是否到家,那时的夜风跟今晚一样,吹得我的心都在颤抖,我告诉他我回家了,便把电话挂了,好几天都不再开过机。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和林淙的关系,就止于此了。
不再电话联系,不再聊天。
整整四年。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离我这么近,近到我很想抓着他的衣角啜泣。
“别哭了。”
林淙劝着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没过多久,林凛来了。
我知道那这时候一定很丑,因为林凛很嫌弃地看着我,拿出纸巾给我擦了鼻涕。
我对这晚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我被闹铃吵醒,带着晕乎乎的头去卫生间洗漱,在清水的洗礼下,我才恍然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究竟我所看到的林淙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只是在做一场梦。
梦里有林凛的出现,或许问她,她能为我解答。
老妈给我留了早饭,我啃着包子,往耳朵里塞上耳机,打电话给林凛,顺便骑上我的坐骑去上班。
林凛应该是在准备开业,有点忙,彩铃响了好久才被她接起。
“陆尔熙,你还活着?”林凛一开口就没好话,害我剩下的半个包子掉了下来,我来不及拯救,它就滚到了电瓶车的轮胎底下,让我着实心疼了一番。
“我想问你一点事……”
“想问昨晚?你去问林淙吧,他让我把你送回家,你知道你现在多少斤吗?!我把你扛回去有多费劲!!!”
林凛这歇斯底里的喊声,让我知道昨晚不是在做梦。看起来林淙是真的不愿与我扯上任何关系了,他叫林凛送我回去,也不愿自己送我。
其实我在期待什么呢?或许是希望我和他的关系能破冰吧,能回到朋友的位置,至少我不用那么愧疚。
与林凛挂了线,我专心地骑着电瓶车去上班。
到公司,发现座位上放着一碗打包的白粥,还有一笼小笼包,香气四溢。
只啃了半个包子的我顿时口水连连,看来温如交了男朋友心情好,都主动给我带早饭了。
以前我吃过一次她家附近的早餐,味道那叫一个好,让我至今难忘,但是温如很懒,有时早饭都不愿意吃,更何况帮我带早饭。
恋爱果真是能让人容光焕发,这真是极好的。
我坐下来一口气吞了好几个小笼包,才见温如拎着包过来,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等我把一整笼小笼包都吃完的时候,我终于反应过来,忙问身边的温如:“现在才来?”
温如忙着整理资料,就应了我一声,然后说:“昨天喝太多了,差点起不来,早饭都还没吃,哪像你,吃的这么欢。”
我喝了一口白粥,温热的口感正好,可是听温如这么说,那么我现在吃的这份早饭,是谁放我桌上的?
我最近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应该不会有人想对我投毒。我突然想起了林淙来,上一次他莫名给我一块奶酪蛋糕,害我上吐下泻半夜睡不好觉,难道这次也是他?
他真的这么恨我,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想整我?
他肯定知道我对吃的东西无法拒绝,所以才用这一招。
我放下了还没喝完的白粥,惊恐的拍了拍胸口。
我得在我这条小命被他玩完之前,先拯救一下。于是我翻出了他的号码,四年来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短信,虽然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换了号码。我踌躇了很久,不知该以怎样的用词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幡然醒悟以及隐晦的表达出让他放我一马。
后来我还是选择试探性的问他:“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这句话大概够隐晦了,他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如果能做朋友,就不要再这么坑我了,我的胃承受不起。
一分钟之内,林淙回复了两个字,让我的心跌落湖底:“不能。”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一不做二不休,我连着给他发了一大串字还不带标点符号的,“不能做朋友了你也别这么对我好吗上次那个奶酪蛋糕我吃了之后吐了一夜早上你放的早饭我也吃了虽然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就当我对不起你我知错了所以求你放我一马好吗林淙!!!!!!!!!!!!”
发完之后我把手机扔到桌上,脸都憋红了。
这时温如发现我的不对劲,就凑过来偷偷问我:“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难道是吃了老板小舅子特意给你买的早饭,害羞了?”
我大大吃惊,差点咬了舌头,老板小舅子?什么情况?
“你说什么?!”
温如见我这么吃惊,笑了起来:“你把人家送的爱心早饭都吃了,还不知道是谁送的?早上一大早陈裕安就打电话问我你想吃的那家早餐店在哪,我过来看到你在吃了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
此刻我心内就浮现出三个字:完!蛋!了!
我赶紧把手机拿回来想着该怎么把刚刚发的那一大串字符删掉,甚至希望林淙很忙没时间看,可是我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渺茫。
正当我对着手机手足无措之时,林淙回复了我。
“陆尔熙,你把话说清楚。”
我简直就快哭了,忙解释:“我刚刚误会了一点事,但是现在知道了,不好意思,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林淙不再回复我,我稍稍安了心。温如见我这么奇怪,控制不住她八卦的本性:“一大早就一惊一乍的,快说说,怎么勾搭上老板小舅子的?”
“什么勾搭,我还想勾搭老板呢!”我说的理直气壮,没想到被经理给听到了。
经理惊讶的睁着他的眯眯眼,我以为他要训我了,没想到又笑得满脸褶子:“小陆,看好你噢到时别忘了提携过你的我”
我抽搐着嘴角,经理你这是在怂恿我败坏道德你知道吗?
正当我以为早上这个小插曲就要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我收到了林淙的短信,简短有力两个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