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看着地上那一片血红。
不知为什么,虽然心里难受得仿佛刀绞,但这一刻,我反倒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是的,我的确打了裴元珍。
我的脾性不能算暴躁易怒,也时常记得母亲的教导,人总是有两面的,善恶都具备的,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一个好的人能在很多时候控制自己的恶,发扬善,坏的人则反是。所以作为一个人,我当然也有各种情绪,只是更多的时候,还是用涵养压抑自己所有的负面的情绪,诸如傲慢、贪婪、嫉妒,甚至是愤怒,这一生难得几次动手打人,也都是最脆弱,最压抑不住的时候。但我最不应该的,大概就是在今晚,动手打一个新娘子。
只是那个时候,仿佛所有被压抑的负面情绪都像天权岛地下那喷出的火焰一般,狂暴得无法制止,那种满满的恶意和为非作歹的快感,让我动了手。
自从离开皇宫,自从听见刘轻寒告诉了我关于傅八岱对我的看法之后,我已经尽量压抑自己身上恶的那一面,也尽量为我的女儿修行。
这是我这些年来,仅有的一次作恶。
却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我的女儿,不知道她到底目睹了多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她现在神魂尽碎,得了失魂症。
而我,已经要背上杀人凶手的恶名了。
果然,人是不能为恶。
报应或早或晚,但都会到。
就在我沉默的立在那里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却带着以往没有的微微颤抖的手扶上了我的胳膊,抬头一看,是裴元修,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甚至也有些仓皇不定的看着我:“青婴。”
“……”
“你真的打了元珍?”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一下头:“是。”
周围的人群里立刻发出了一声声低叹。
他也蹙了一下眉头,脸色越发的黯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她?”
“……”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打她?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然后转过头去,看向躺在血泊中的那个新娘子……
我的确很后悔今晚打了她,但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我再回到那个时候,我想我可能还是按捺不住的动手。
但,我能怎么说?
因为她嘴不干净,说话侮辱了我?
死者为大,我要在她的尸体边这样说?当着刘轻寒的面这样说?
我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沙哑着声音说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口角。”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目光都变得异样了起来。
有些口角,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回答所有的人。
我甚至已经听到人群后面,有些人小声的议论道:“有些口角就要打人,打的还是当朝公主!”
“这么大胆,杀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就是!再说,她可是——”
……
这时,闻凤析问道:“你刚刚说的,看见他们争执,是在什么时候?”
韩若诗道:“是在公主和驸马拜堂之前。”
“那之后呢?”
“之后……”
韩若诗挑了一下春柳般的眉毛,没有说话,却看向了那两个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侍女,然后说道:“我又不是在这里面服侍的人,我怎么知道之后的事?”
她的话有所指,闻凤析立刻转头看向那两个侍女。
那两个侍女一对上他,立刻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急忙说道:“我们,我们看见夫人,是在公主和驸马爷拜堂之后。”
“什么?!”
“对,是在拜堂之后,公主已经回来更衣了,我们在那边门口看到夫人。”
闻凤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要等待我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也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对我都是不利的。
韩若诗的话,和她刻意的暗示,已经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闻凤析又蹲下身去,对一直沉默不言的刘轻寒道:“轻寒,你——”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皱着眉头:“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