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让多尔衮去骂阵,固然是大大的打击了建胬的气势,但是,看样子今天建胬不会上来送死了。”顾绛很是遗憾的摇头道,“在防御战中杀死建胬,比在野战中方便多了。”
郑森却摇摇头道:“在大多数时候,防御都是一种比进攻更高效的作战方式。但是单纯靠防御是无法打赢战争的。我们能依靠据点固守,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能在野战中击败他们。要不然,当初祖大寿怎么会丢了大凌河和锦州?曹刿说:‘夫战,勇气也。’建胬之所以此前胜多败少,除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之外,他们此前一系列胜利,尤其是大战胜利的积威,让他们在和官军交战的时候士气高昂,却让官军士气低迷,这野战也就没法打了。如今建胬无论是守城还是攻城的技巧都远不如我军。便是野战,也不如我军。若是再加上士气低迷,野战越发的不能打了,如此一来,建胬的灭亡也就在眼前了。所以能直接打击建胬的士气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况且,经过前面的那一战,建胬哪里还有胆子真的再上来围攻?多半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我们也不能指望靠着防御战再更多的杀伤建胬了。”
“只怕也真是这样了。”顾绛点了点头,又问道,“世子,你真的打算把那个多尔衮送进宫中去?这人如此的厚颜无耻,再加上又有些见识,怕是将来别又是一个汪直。”
“他不可能成为汪直的。”郑森摇了摇头。
明朝有两个出名的汪直,一个是倭寇头目,还有一个汪直是成化年间的西厂提督太监,这里说的汪直自然是后面的一度权倾朝野的那个。这人原是是大藤峡叛乱中瑶民后代,成化三年(1467年)以幼童身份被俘进宫。从都是俘虏的身份算起来,倒是和如今的多尔衮有点像。老实说汪直虽然有些跋扈之处,但功劳也不着实小,其实还真算不得奸佞,只不过在如今的大明朝文人那里,太监都是坏东西几乎是一种政治正确了,跋扈的汪直自然得不到什么好评了。
“这倒也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他就算想要做什么坏事,也没有对应的力量。”顾绛也点点头道。
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意思是说如今的大明朝和成化年间的大明朝完全是两码事。成化年间,皇帝手中有实权,是真正的天子;而如今的弘光皇帝,更像是东周时期的周天子。甚至于,对于郑森的那些理论很了解的顾绛也知道,郑森实际上是有意的要让弘光皇帝成为象征性的周天子。这要是按一般的读死书的人的想法,郑森的这一些做法显然是大逆不道的。但是事实上,这种虚君的做法,却非常的符合士大夫们的利益。因为皇帝如果是不管事的,下面的士大夫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而郑家呢,他们的主要利益在于海上贸易和殖民,和士大夫们的利益矛盾倒是很有限。甚至于,有了他们,有了对外殖民的途径,士大夫们在压榨百姓的时候,完全可以在加把劲,而不必担心他们的反弹。因为活不下去了的人,会选择移民海外,而不是扯旗造反。所以,虽然士大夫们因为各自的利益,往往存在矛盾,但包括顾绛在内,如今大家反而都认为做皇帝就应该将天下大事都交给贤能的有司,自己安居君位,当个道(shi)德(ji)榜(kui)样(lei)就够了。东林的黄宗羲,更是大放厥词,将君王说成是“为天下之大害者”,要求要严格的限制君王的权力。而对郑家都是一片称赞之声。
这时候,出去的那队骑兵已经回到了阵地中。进了城堡,骑兵队长将多尔衮交给了两个内卫,便带着其他骑兵离开了。这时候,清军也开始有所行动了。
清军首先是炮击,不过他们这次把大炮摆得很远,而且摆得很分散。显然,这更多的是出于防御的考虑。清军的炮击的效果很差,因为他们把大炮放的太远了,以至于很多炮弹甚至都没能打到第一道壕沟。
两轮炮击之后,一些骑兵冲了上来。他们的队列同样相当的分散——这显然是为了减少遭到炮击的时候的伤亡,而不是为了作战方便。这些骑兵只是在很远的距离上一掠而过,并用骑兵弓进行了一轮毫无意义的抛射。(他们射出的箭距离第一道壕沟甚至又差不多一百多步)然后便退了回去。
而这居然就是这个时空里满清这一天,甚至是直到满清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为止的,对牛庄堡要塞的最后一次进攻了。在这些骑兵退回去之后不久,清军就开始全军后撤,他们放火烧毁了自己的大营,以此来阻拦可能的追兵,此外,他们的骑兵也被配属在后面担任后卫力量,而缺乏骑兵的模范军事实上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追击,很快,黄台吉的旗帜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