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子，那个……”一个不太好听的称呼险些冲出口，偷瞄了眼海玄重的脸sè，来福心的措辞，“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他不会是在耍诈吧？”</p>
瞧着海玄重身上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来福殷勤地奉上一套新袍子。不过是很久没动静，左不过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罢了。</p>
来福左脸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红肿如猪头，衬得右脸更为干瘦，像脱了毛的猴子。一左一右反差明显，滑稽得很，但顾盼之间，眼中却透出如恶狼般凶狠的光。谁若被那双眼睛瞄上一眼，保证看见再滑稽的事也没了笑的心情。</p>
从发誓效忠的那一刻起，来福就一直完美的扮演着自己的角sè，阿谀奉承，却又忠心耿耿。所以在一牙子诋毁海玄重之时，他第一个跳出来喝骂。只可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平白挨了一记耳光。但这个时候，自家主子似乎为情所动，不够理xìng，忠心不二的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出言提醒一下。</p>
起来，来福这个名字还是海玄重给他起的。俗是俗了，却吉利喜庆，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p>
“不会。”</p>
面无表情的穿着衣裳，海玄重回答得干脆利落，全无迟疑。身边的来福却敏锐的发现，海玄重的眉梢轻挑了一下。</p>
跟在海玄重身边多年，海玄重看似不经意间的动作有什么含义，他倒也能猜个大概。</p>
弓着身子凑上前半步，来福谦卑的微垂着脑袋，jīng明的眼睛却向上瞄着，并刻意压低了声音，“主子，人是会变的。且不你们都几百年没见了，单单他这一出来，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他就能这么痛快的领死？”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担忧，来福再压低半分，越发显得低沉可信。“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子，您可得留个心眼啊。”</p>
本就起了疑心，这一番话听下来，海玄重更是动摇了七八分。</p>
如果是当年那个一牙子，哪怕明知是个死局，海玄重也确信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只是毕竟这么多年不见，谁知道他一牙子现在是人是鬼？多几分留意总也没错。</p>
束紧腰带，海玄重抬起头来。硕大的光头折着光，像涂了一层油脂，锃亮锃亮的。眼神微有不定，疑心虽然显露无疑，眼底深处那抹不似活人的无情倒是烟消云散，没了痕迹。</p>
来福暗自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p>
凶神恶煞的海玄重虽然吓人，但只要心伺候倒也无事。即便不心触了他的霉头，最多也就是挨顿揍，没什么大的闪失。但是，海玄重那种无情模样却实在让人胆寒。</p>
每次闭关出来，海玄重或多或少总有一段时rì会是那种状态。来福也总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心再心，谨慎再谨慎，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丢了xìng命。</p>
他相信，那个时候的海玄重，绝对能毫不留情的杀掉任何人。尽管海玄重在期间并没有杀过一个人，来福却还是如是觉得。好在，海玄重现在又变回自己熟悉的那个主子了。</p>
海玄重没在意来福的动作，低喝道：“一牙子。”</p>
中气十足的声音滚滚传开，哪里听得出半气虚？海玄重又哪里像是刚经历了连番恶战？</p>
光幕剔透，如一座琉璃钟般将玄一山门护了起来。虽然磅礴气势稍减，但海玄重却知此时要破阵也绝非易事。就算成功，只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代价太大。</p>
偏偏一牙子又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海玄重当然就不能表现出一丝怯意，此时一句意在威慑。若一牙子真怀了什么别的心思，也定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不然若是再让一牙子看出些许破绽，那事情才真的不好办了。</p>
倒也不是一牙子有意拖延，只是试了三次，大阵却依旧故我，如常运转。</p>
一牙子本以为若是没了自己，单靠唯一还保持着意识清醒的袁方，护山大阵必是形同虚设。海玄重的目标是他，若是自己降下大阵，做出一副诚恳姿态，再放低了身段相求，海玄重也不见得会为难玄一诸人。</p>
一牙子一心为旁人打算，岂料世事却不尽如人意。</p>
如今听得海玄重声音，一牙子心底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赖皮毁约……？</p>
自己这张老脸倒是豁得出去，但此举势必会激怒海玄重，到那时，也休想再让海玄重念着半恩情。万一玄一门基业真给毁在了自己手上，又怎么对得起师父？权衡利弊，一牙子几乎转瞬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p>
且不论是如何慷慨赴死，但凡还有半生的希望，心头也难免会有迟疑吧？贪生怕死，许是天xìng。</p>
扭头去看林睿，发现林睿身上覆着的薄冰不知何时已然消融。林睿拧着眉头，僵着肌肉，再加上那一头一脸的血，任你何种相貌也就只剩下了无尽狰狞。</p>
看着虽然惨了，但一牙子却知道林睿可一都算不得惨。他与护山大阵已经合而为一，自成体系。</p>
大阵像是林睿延伸出去的臂膀、躯干，其力如真元在经脉中循环流转，生生不息。</p>
这种运行相对封闭，已非一牙子可以介入、干涉，以他残存之力自然就无法停下大阵。</p>
而对林睿来，平白多出了这么一副“身躯”，灵气可算得上是取用不竭，法阵之力也可以强化经脉，自然是好处多多。这份大机缘，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怎么着林睿都担不起一个“惨”字。</p>
至于为何会这样，一牙子理不出个头绪来，但想来总和林睿的血脱不了干系。</p>
叹了口气，一牙子从林睿身上收回目光，神sè黯然。如果悉心教导，林睿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只可惜，这天他是看不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