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知道这是自己那个在家里指手画脚的泼辣货二舅母南氏的公鸭嗓在放声。
凌芸素知自己作为外女寄养于羲家,必得谨言慎行,恭敬顺从,方为孝悌两全。
所谓情非得已,若非靖城家中有变,自是不愿离开父母,来这里遭受着冷嘲热讽,本以为自己会和青梅竹马的萧旻岐,在及笄之后择日完婚,远离这是非之地,却不想被命运羞辱得彻头彻尾。
凌芸满腹疑惑,那日的事,已在众目睽睽下,于襄城县衙做了了结,可她不太明白如今这阵势是要作甚,却是又气又恨又不敢发作,不自觉地抱住覃氏的右臂,用满是慌张无助的眼神看着她,希望这个如同外祖母一般真心疼爱自己的长嫂能告诉自己,究竟要发生什么。
覃氏紧握住凌芸的有些冷汗的手,淡定的看着这个少不更事的女孩,“放心,有我们呢”,说着,继续带着凌芸往屋里走,而莲心却被舒心拦着留在了门外。
“祖母,孙媳把芸儿带来了。”
凌芸看着自己的外祖母佀氏一身暗红色百寿图宽袖褙子端坐在正中金漆紫檀云雀榻椅上,正斜眼瞪着刚刚发完言的二舅母,一言不发。
再瞧那南氏就坐在西侧第二位的背椅上,一身大红色百花图绣褙子,俏白的脸上依旧挂着不怀好意地讥笑,毫不避讳的直视着自己婆母对自己投来的满是怨恨的目光。
凌芸偷偷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东侧的二舅父,只见身形富态的羲岳一脸尴尬,瞥了一眼南氏,又瞥了一眼此时不安的凌芸,抬手拿起案上的茶碗,假意喝茶。
凌芸瞧出了端倪,慢慢放开紧握覃氏的手,毫不犹豫的稳稳跪在堂中,“外孙女凌芸,给外祖母请安,给各位舅父舅母请安,给哥哥姐姐们请安。”
站在南氏身后的羲玮轻咳一声,“今儿个是怎么了?小丫崽子都这么懂礼数啦,真是要嫁人了哈。”
一听此言,站在佀氏身边的羲珏斥责了羲玮一句,“玮丫头,你还是回去看着你煎的补药吧,免得书女婿盯差了,你婆婆又紧着来府上催你回去传宗接代。”
凌芸没有抬头看羲玮难看的表情,而是依旧叩着头,深深地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