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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龙乱草原(2 / 2)

贪狼,当年巨门给我的耻辱,便由你这位在巨门之上的人物来偿还吧</p>

大吼着,李冰的双拳连环挥动,以占尽优势的压倒性力量将萧闻霜逼至节节退让,拳劲所波,更将地面上轰出无数深坑,萧闻霜本就力量未复,方才又费力布阵,现下至多有第六级初阶力量而已,便连云冲波袁洪也都不如,那里敢与他硬撼,只以小巧功夫不住腾挪避让,偶尔见是机会,冰剑一递,却还未近身便被李冰拳劲震成飞灰,那里伤得着他</p>

当年不过第七级上段力量的他,数年不见,竟也练至了第八级境界,看来,云台山屠灭梅山一战中,他的确领悟了许多东西</p>

对付他,不会再有方才刺杀金大升的那种机会了,真人,我该怎么办</p>

眼见萧闻霜遇险,出奇的,云冲波却没有奔前相助,而是站在原地,微微的蹲着身子,盯住袁洪。</p>

这小子</p>

对云冲波的沉着略有些意外,却和李冰一样,因为云冲波的被隐藏,而不将他放在眼里,袁洪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便身子一蜷一弹,如一只大猴般扑向云冲波。手背上寒光闪现,已将钢爪弹出。</p>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www.mimiread.com 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嚓</p>

蓝芒惊现,血光飞溅</p>

血光溅,出自云冲波的身上,被袁洪双手交叉撕扯出的六条血痕,那,原也是每个人的意料当中。</p>

可,轻风中,却还有半片衣袖,缓缓飘动,缓缓落下。</p>

赤着右臂,袁洪半蹲在云冲波侧后方十余步远的地方,面色惊疑。盯着云冲波的右手。</p>

那手中,但见蓝芒渐敛,正缓缓趋回,现出朴刀形状。</p>

小子,你那刀</p>

云冲波冷笑不答,横刀胸前,果是十分气势,心里却是暗呼侥幸,想道:好险,幸好从那之后我就一直把蹈海带在身上,要不然的话</p>

夜来项人突击,三人随身物件尽数失落店中,却喜云冲波知道这丑刀蹈海非同小可,十分重视,又知现下风云变幻,自初离依古力后便改为贴身收藏,那些项人又都是粗鲁之辈,只是将三人羁拿,并未搜检,蹈海才得以幸免,他自当日石林一事中激发蹈海之力破去敖复奇的白之拳后,对之的了解与掌握,也似是又上层楼,虽仍是没法达至自己梦想中那神一般的境界,也再没能重现过挥出金之拳的威风,但所能发挥的力量,却已较以往又大有精进,袁洪自恃身法精奇,并未将他看在眼中,险险吃了大亏。</p>

只是,若论两人真实力量,袁洪的第七级初阶力量无疑仍在云冲波的第六级顶峰力量之上,而论到对敌经验,招数变化,他更是胜出云冲波多矣,只惧云冲波手中宝刀厉害而已。他一招涉险之后,早将心神捺定,看清局面,再不急于求成,只是围着云冲波滴溜溜的游走不停,此时局势已明:云冲波若能有那怕一刀砍实,袁洪必然无幸,怎奈两人身法相差太远,云冲波虽尽全力,也捕捉不住袁洪进退轨迹,数度出刀无功,反又增了几道伤口。</p>

袁洪再斗数合,心中益定,出手之际更不住嘿嘿怪笑道:臭小子,你这把刀倒也不错,看你千里送刀给爷爷的诚心上,待会儿爷爷废了你时,必不教你吃太大苦头云冲波知他亦是欲要扰乱自己心神,只管屏心静气,要去察判他的身法,并不答他。</p>

萧闻霜虽与李冰恶斗,却不忘云冲波这边,见云冲波虽落下风,却堪自保,心中渐定,想道:这般下去,公子至少可保得三百招内无忧但高手对敌,怎容分心早被李冰觑得空档,看着亲切,蓦地暴喝一声道:呔额头上白金圣眼再现,一道毫光放出,投在萧闻霜腿上,竟如金铁实物般铮然有声萧闻霜正待变招时,却觉身子忽地变得极重,浮空术竟似突然无效,不觉心下大惊:他竟已超越识幻境界,练至破法境界了</p>

原来这白金圣眼本源乃是太白阴经所载究极咒法之一,原唤作太白神目,传言可溯至上古神世,练成后蓄于眉心,对敌之时发动,威力无穷,依练者修为深浅分做三层:其一为识幻界可以窥透诸般幻术玄障之蔽,溯本探源;其二为破法界,可以破除对手所用诸般法术效果,攻防皆妙;其三为悟空界,练成后,可以自造异元空间,将对手囚流于斯,又能随意模拟对手交战,增益修为。当初李冰与太平道敌对时只练至第一境界,萧闻霜心中自然明白,虽是原也提防他另有进阶,但交手十数合都不见他发动,不免心意渐驰,却不防李冰竟是潜藏待机,顿时已陷险地</p>

萧闻霜此时力量远落下风,所恃者无非身法轻便,招数巧妙而已,这一下蓦遇意外,只慢得一下,已被李冰迫在死地,再无退路,李冰与她缠斗许久方得此良机,自然不肯轻纵,恶狠狠的双拳齐扬,左右夹击犹觉不足,竟又将一股真气运至额上,白金圣眼大开,硬生生锁住萧闻霜身形,竟教她如待屠羔羊一般</p>

真人,救我</p>

虽然心志极坚,但萧闻霜终究还是女子,眼见死局当前,仍是不自由主,向着那明明早已逝去,那她视之如父的老人,在心底发出呼救。</p>

下一刻,当李冰的拳风已将萧闻霜脸上的黑布掀动时,低低的声音,忽在萧闻霜脑中响起。</p>

闻霜,我已帮不了你了,要救你,只能靠你自己,靠你自己的完全境界了</p>

真人,这里是</p>

在发问的,是萧闻霜,困惑之极的萧闻霜。</p>

举头望天,只见一片淡淡的乳白荧光,地面也一样,极目看去,似是能够看到极远,却又似是只能看出数步以外,会有这种奇怪的不协调之感觉,是因为,除却这种白色的荧光之外,萧闻霜便再没法看见别的任何东西。</p>

在她的对面,微笑着负手而立的,是张南巾,一个早已过身的老人。</p>

一切都是那么不可索解,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困惑。</p>

观察和思考着周围的异样,萧闻霜亦一直在努力想寻找出一个答案,一个能将这一切解释的答案,而很快,她也已为自己找到。</p>

一个令她黯然的答案。一个令她发现,失败感和失落感正如海水一般慢慢漫过自己,将自己完全淹没的答案。</p>

我已经死了吗</p>

对不起,真人,到最后,我还是失败了</p>

微笑着,张南巾缓缓摇头。</p>

无须自责吧,闻霜。</p>

就算失败,也不值得这样,只要尽量的努力过,便没必要这样的沮丧。</p>

而且,你也还没有失败。</p>

你所在的,并非你所想象的死域而是你自己的心啊</p>

就是说,真人,我们现在所在的,是我自己的心,却是我并不了解,并不掌握,亦就是你一直安居的角落</p>

满脸都是问号的萧闻霜,疑惑的发问,虽然对张南巾一向都有最高的程度的信任和尊重,可,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p>

对,在李冰的拳将要伤害到你的前一瞬,为师将你的意识拘来,来到这个时间已完全停滞的地方。</p>

希望,还来得及。</p>

来得及将为师还未有教给你的最终秘密告知,来得及,让你领悟属于你自己的完全境界</p>

李冰已放心了,虽然他的双拳还未轰在萧闻霜的身上。</p>

因为,他看到,萧闻霜的眼睛,已闭上了。那,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标志,一个已经放弃的标志。</p>

所以,当萧闻霜的双眼忽然又再睁开时,他会吃惊,很吃惊。</p>

吃惊,但不怕,也不慌。</p>

因为,萧闻霜,已完全暴露在他的拳下,在这个距离上,他相信,除非萧闻霜能有足以反制他的更强力量,他便不会再让萧闻霜有机会存生。</p>

而且,萧闻霜也的确没有任何动作,仅只是睁开了眼睛,仍旧木然,不避,不挡。</p>

但,他却错了。</p>

睁开双眼时,萧闻霜的眼神相当复杂,有失落,有悲伤,有决绝,有刚毅还有,自信。</p>

了然,自信。</p>

随后,她闭目,旋又睁开。</p>

李冰双拳夹击,如两道狂风相撞,更以白金圣眼制住萧闻霜的身形。但,当萧闻霜再度睁眼时,仅以右足后跟为轴,轻轻拧身,李冰便忽觉额头一震,萧闻霜竟已脱出他圣眼光芒控制</p>

然后,萧闻霜,闭目,飘起。</p>

如一点柳絮之于狂风,如一叶轻舟之于大江,萧闻霜紧闭双眼,身子轻轻飘动,似无骨般,飘动于李冰的拳风当中。</p>

拳虽强,却伤不着她。</p>

那一飘,虽然无力,却如天机,虽轻若芥子,鄙如巴人,却因其合时,而至泰山不得镇,天子弗能诛。</p>

其意不战,却令李冰的重拳无处用武,不唯击空,更险些自己撞在一处</p>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成功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p>

明白了,真人,您的苦心,我终于明白了</p>

默默存想着,萧闻霜的眼睛再度睁开,一瞬间,竟似有惊人光芒绽放,李冰首当其冲,竟不自由主,心生惧意</p>

反手撕去脸上黑巾,露出了她的冰洁玉容。飘于空中的萧闻霜冷冷注视着李冰。而同时,一种奇怪而冰冷的感觉,更在她身上出现。</p>

李先生我们再来战吧</p>

完全境界,那东西,它其实是一种技巧,一种智慧。</p>

一种将自己的力量做最大程度发挥,同时将对手的力量去做最大程度限制的智慧。</p>

而同时,那东西的奥义,它却并非语言可以传递。</p>

现今天下最强的人中,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完全境界,而或者,可以这样说,没法找到自己的完全境界的人,便不可能步入最强者之林。</p>

所以,那天,虽然巨门他们有木十郎咒,却还是挡不住阳明。</p>

而闻霜,你若能找到你自己的完全境界,你便可以胜出,一定可以。</p>

因为,你的伤势,其实早已痊愈,只是,为师所输入的经验,记忆和一些残余的生命力仍然滞留你的体内,与你原本的力量相互冲撞,才导致你始终没法将自己的力量恢复。</p>

在领悟完全境界之前,你便没法子自由的掌握这些东西,只能让他们在你的体内鸠占鹃巢,将你干扰,将你牵制。</p>

而若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完全境界,闻霜,你便能行。你便能将为师的经验与记忆完全理解,完全吸收,而将这些外来者收编之后,你便能抬回你的力量,你便能再无滞绊的去向更高更远的地方。</p>

去向,比为师已走到的地方还要远的地方。</p>

别怀疑自己,你行的,若非看好你的资质,为师也不会将你超拔至巨门之上。</p>

心清若冰,天塌不惊,将你的心神完全的松驰下来,去迎接那一瞬。</p>

生死边际的一瞬,当初,为师,也是在这样的一瞬当中觉悟。</p>

这是什么东西</p>

心下怒骂,李冰的双拳连环挥动,舞成一道道光幕,交叠堆进,每每有拳光荡出,击中地面,立时便一片土石飞溅,但,如游鱼般,萧闻霜在拳光当中进退趋避,光幕虽密,她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p>

是了,当才只是初步的领悟之后,同样的身法,却就能收得完全不同的效果,果然,真人,您为我打开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个天地啊</p>

面无表情的萧闻霜,快步走避于拳光当中,与之同时,她更确认到,之前一直令自己心忧的内患,确已消失不见,虽然,因为方才的消耗太过,暂仍没法运聚起第六级之上的力量,可,萧闻霜却知道,只消假以时日,自己必能如张南巾之所说,不仅仅是重履第八级境界,更有可能去向那更高的地方。</p>

但,同时,一种哀伤的感觉,却也在萧闻霜的身上出现。</p>

可是,真人</p>

已将要听的东西都听清记下,在将要回复到真实当中去面对李冰的杀拳时,萧闻霜却半转不前,欲言又止。直到张南巾给以一个微笑的鼓励时,她才继续说下去。</p>

如果我将真人您的记忆与经验吸收,如果我将您残余的生命力也都收用,那么,真人,现在的您</p>

会怎样那是一个令萧闻霜畏缩不前的问题,特别是,当她看见张南巾脸上那种淡然的笑容时,那种刺痛的感觉,更是令她的心陷入到极不舒服的抽搐当中。</p>

那答案,你应该早就明白的吧</p>

微笑着,张南巾缓缓走近,轻拍着萧闻霜的肩头,神态温和,如一个老人,在送心爱的女儿远行。</p>

若非在心中对此有着认知,有着连你自己也不敢面对的认知,你又怎会到今天还不能将为师的礼物尽数吸收,怎会到今天还没法将你的力量回复了</p>

现在的我,本就只是点残余,在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我更也没有继续苟延的意义。</p>

该死的,总是要死,该活的,则要完成他的责任。</p>

便让我这老人睡去罢,闻霜,未来,已该交付到你们的手中了</p>

察觉到了萧闻霜身上的异常变化,却不服不忿,更确信于双方力量级数上的绝对差异,李冰并没有畏缩,而是攻杀的更凶更狠。</p>

一拳,只要一拳就好</p>

一千拳中,或者萧闻霜就能避过九百九十九拳,但,只要一拳轰中,纵使同时被萧闻霜击到,李冰也有自信将最终胜利取得,带着这样的决心,李冰以堪称浑泼的攻势将萧闻霜淹没。</p>

若秋风中,梦泽上,将万物漓怫的,一场连天苦雨。</p>

漠然着,萧闻霜在乱拳中寂然进退,如寒苦雨中一远客,挟伞异乡,自守冰心不污。</p>

可惜</p>

用与先前不同的眼光观察,萧闻霜在李冰的拳法中看出无数破绽,默默存想于心,她已知道,若自己还有第八级力量在身,便能在十五招内要李冰授首于地,而纵使只能用出第七级中段左右的力量,也有信心于二百招中逼使他卖出致命破绽,但,现在的自己,却只能勉强用到第六级上段力量而已。</p>

机会,必须要有力量才能把握啊</p>

一个拥有力量,一个掌握技巧,暂时的,两人的战斗陷入僵局当中。</p>

似是某种恶毒的玩笑在保持什么平衡,当云冲波可以自保时,萧闻霜几涉于死,而现在,当萧闻霜渐渐将局势扳回时,云冲波的局势,却越来越糟了。</p>

仍是先前那屈身横刀的架势,身上的伤口却已增添到了二三十条之多。云冲波大口的喘着粗气,强忍着一阵一阵的?弁矗豢辖谐錾础?/p>

这死猴子,下手还真够狠</p>

这样下去,光流血也要流死了</p>

与那边的战况完全不同,对峙虽已良久,真正的交手却只有三四个回合,每次都一样:看到机会后,袁洪一闪而过,铁爪挥动,在云冲波身上留下数道血口,而同时,云冲波也必将蹈海全力挥动,可,除却第一次外,他便再没有那怕一次可以对袁洪造成真正的危险。</p>

再快一点,如果我能再快一点点,一定可以砍死这头猴子</p>

恨恨的在心里骂着,云冲波却也知道,自己这完全是在作梦。</p>

唉,这把鬼刀,说不灵吧,时不时会有点用处,说它灵吧,急的时候,却又不肯救命</p>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却也不敢将精神有半点放松,透过布满浑身上下的伤痕,云冲波已清楚知道着袁洪的可怕。</p>

趁势进击,本就是武学之理,当云冲波落尽下风时,袁洪自也不会给他太多喘息和调整的机会。出手的频率越来越快,虽然每一次的收获再没有先前丰富,可积少成多之下,却令云冲波的伤势累积的更多更重。</p>

云冲波,已几乎可说是濒临崩溃了。</p>

直到,他,挥出,那一记,反手刀。</p>

那将袁洪的头巾挥落,几乎将之头颅斩下的一刀。</p>

嗯,我这是</p>

令云冲波讶然的一刀,同时也令袁洪惊疑,将攻击暂停,蹲下。云冲波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喘息回复的同时,他也努力开动脑筋,想要找出原因。</p>

力量久战之后,那东西只会变弱而非变强;速度,与力量一样,没有突然增加的理由。</p>

难道,是蹈海终于看不过去了</p>

一闪而过的想法,令云冲波极是高兴,但,只一闪,他已认识到那事情的不可能。</p>

没有蓝光,而且,一点感觉都没有唉</p>

寒冬朔日,汗也好,血也好,都很快胶结起来,与被撕破的衣物纤维缠成一球一球的,混着溅在身上的沙砾,又痒又痛,十分难受,可是,云冲波现在却无暇去考虑这些东西,吓阻的效果不会持续很久,若不能尽快找出方才的一刀为何会快,他可能就永远也不会再感到什么是痒或痛</p>

嗯,是了,刚才我出刀的时候,很累,很倦,所以,并没有立刻注意到那猴子的出攻,是他快要迫近时,才猛然警醒,反手一刀,难道说,观察和思考之后的出刀,反没有象这样靠感觉惊醒之后的出刀快</p>

难以置信的答案,荒唐的答案,可,当一切已濒于死境时,人便会有勇气尝试随便怎样不可思议的东西。所以,下一次,当袁洪扑近的时候,云冲波竟做出了疯子一般的举动。</p>

瞠目对敌,不做任何反应,他便一直等到每一寸肌肤也等开始战兢颤缩,等到心底那危险的感觉尖叫着将整个心屋疯狂撕扯时,他才吐气,发力,出刀</p>

一刀破空</p>

却,只斩下了空。</p>

砰</p>

因为几乎没有趋避和反击的举措,所以,这一次,袁洪的十指钢爪尽数奏凯,饮到了云冲波皮下的滚烫热血,更因为冲力的巨大,而将云冲波完全掀起,远远跌出,几乎摔昏过去,而若非袁洪也是心有忌惮,在这一击中有所留力的话,他更有可能便就此全功。</p>

他妈的,什么鸟东西</p>

明明已摔得昏头昏脑,云冲波却还要勉力挣扎爬起立刀,以防备袁洪的跟进追击。</p>

怎地,这一次比上次还慢啦嘶</p>

被钢爪撕拉出的新鲜血口,碰到沙砾时的那种疼痛感远远胜过其余,令云冲波连思路也没法集中,嘶嘶的吸着冷气。</p>

而,这时,一个想法,突然钻进了他的脑袋,令他因惊愕而几乎将蹈海丢下。</p>

不会是这样的吧</p>

可,太,太荒唐了</p>

风声再振,是袁洪终于扑至,尚未从冲击中回复的云冲波自然无心硬撼,将蹈海奋力舞动,希望可以再争取到多一点时间去把自己的想法盘算清楚,却忽地听到,尖啸冲宵,正是萧闻霜的声音</p>

惊回首,两人方看见,另一边的死斗已有结果。</p>

面色惨白,口角溢血的萧闻霜以一字马的身法横飞于空,双拳握,右腿绷,只将条左腿弹得笔直,似支一往无前的标枪,脚尖光闪,正踢在李冰的喉结上</p>

蹲踞马步,双拳平提却不轰出,李冰脸色红至若要滴血,额上颈上血筋暴凸,颤个不停,都有指头来粗,看上去极是呕心。</p>

眼见李冰遇险,袁洪自是大惊奔援,可,不幸得很,在方才与云冲波的番缠斗之后,他所落的位置,却偏偏较云冲波之为远</p>

轻功自是不如袁洪,但知觉的比他更早,更先占了地利之优,云冲波竭尽全力,将蹈海舞成一团光幕,将袁洪暂时阻止。袁洪心情急燥之下,发挥更加受限,数度冲突无功,竟还险险被云冲波斩中。</p>

片刻延耽之后,吼声再起,却出自李冰口中。</p>

嚎</p>

惨嘶着,李冰的双腿似是再没法支撑身体的软下,令他的身子向后跌去,自萧闻霜的脚尖上脱离,同时,那一直紧绷的双拳,也似是再无力握住,松驰开来。</p>

脱离的同时,鲜艳的红,铺溅开来。</p>

哧哧</p>

血筋尽爆,产生出没法数清的各种奇形伤口,似比拼般,将李冰的血液肆意向外挤喷,仅仅数瞬工夫,他身周数尺内的地面已都被染成通红,反是萧闻霜,脚尖甫一脱离,即已身子急旋,退后拔起,半点血也未被溅在身上。</p>

胜负,已分了</p>

被萧闻霜的一脚将气脉摧破,再没法约束体内横走真力而致爆体之厄,直到乱走真气随着六成以上的鲜血一并涌出体外时,李冰才能重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正如萧闻霜那已不屑再上前动手的眼神一样,他那软若无骨的双手,身子,挂在嘴角的惨然的笑,都在表明着一个事实。</p>

胜负,已分了</p>

摇摇,晃晃,李冰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只剩下短短的一点时间了。</p>

抬起头,以一种绝望却又无谓的态度,李冰看向萧闻霜,那眼神中,犹有解惑的渴望。</p>

旁观者或只会觉得萧闻霜胜的漂亮,可,他这当局者却清楚的知道:在刚才,萧闻霜先以一连串密丝合扣的变化将自己的重招连续引发,使气血被激至动荡难平,之后,不予自己平息机会,将先前自己散乱横走的残逸拳劲以玄奇手法收集,挟聚左脚尖上,更把握住那万分之一毫的微弱机会,将在那一刻中刚好最弱的喉头蹴中,将正行走过斯的真气截断,使之失去控制,自行横走,而她的力量更籍此机会长驱而入,将自己体内的关口一一攻破,在这过程中,每一细节均是惊险万分,任何一个环节上若有闪失,现在的萧闻霜,便必定已被自己轰至半残,颓然委地。</p>

而且,在方才的最后一击中,两人的正面对撼,更令他将一些事实掌握,将一些萧闻霜正在努力掩饰的事实掌握。</p>

为什么若是拼命求存,我还可以理解,你这样子,却等于是将自己的命全押给了那个小子,为什么</p>

冷然回视,萧闻霜的眼神,似在说话,在说:你或就不能理解,但,当我的生命是籍由他人而得已延续时,我便不会害怕,不会害怕将自己的生命托付在他人手上</p>

哼。</p>

轻哧着,似在冷笑,又似在叹息。李冰的身子抽搐了一下,跌倒于地,再没有了任何动静。</p>

随后,在云冲波大喜冲近之前,在袁洪没来得及失色之前,萧闻霜,微微颤抖,忽地自空中坠下,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觉。</p>

正如李冰所察觉到的:方才将李冰攻杀的一系列招数因然精彩,却已令萧闻霜濒近虚脱,那一瞬的反震之力,已令她的身体超出了负荷能力,只比李冰多撑持了片刻,她已不支,倒下。</p>

公子,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啊</p>

嗯,这是</p>

好</p>

坏了</p>

本是一喜一惊,现在也还是一样,却已完全易人,运命之弄人,便常常是这样的充满戏剧。</p>

随着萧闻霜的倒下,大势再度逆转,一瞬的惊愕之后,袁洪与云冲波同时反应过来,明白到了这样一个事实:两人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也就成为今日最终的胜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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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压力,令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内选择了慎重,也令云冲波终于下定了决心。但,很奇妙的,他的决心,却非因自己而下。</p>

僵持下去,死的一定是我,那未,闻霜也就死定了,她那样豁出去,是把希望寄托给了我,如果最后失败的话,到了下边,我一定会被她瞧不起的</p>

刀交左手,云冲波缓缓直身,将右手翻到背后,猛一用力,将已被袁洪撕得乱七八糟的残袍整幅撕下,因为用力很猛,和袍子纠结一处的半凝血块也都被硬生扯下,本已有些干结的伤口受此外创,顿时又都迸裂开来,热血流溢,云冲波却似是犹嫌不足,竟又回过刀来在自己胸前横斫数下,血流满胸</p>

来吧</p>

重伤浴血,云冲波却似是在笑,笑着,他跌跌撞撞,走向袁洪。</p>

这小子,他疯了么</p>

虽然见惯了许多大场面,袁洪却还是不寒而粟,可,困惑归困惑,那却不会令他手软。</p>

小子,纳命来吧</p>

尖叫着,袁洪再度掠出,较之方才,已不再留力的他,去得更快,更急</p>

嚓</p>

极轻极轻的一阵声音掠过,空气中,血珠飞溅。</p>

已被撕得血肉模糊的身上,又添五道伤口,最深的地方已能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受着这样的重伤,云冲波已没法再站得住,晃了几下,终于仆跌倒下,却勉强用蹈海支住了身子,只是半跪着,连抬起头来的力气也没有了。</p>

云冲波身后,十一步外,袁洪双手箕张,木然而立,右手背上的钢爪寒光闪烁中有血珠滚落,正是刚刚自云冲波身上斩获而得。</p>

但,在痛苦之中,抽搐着嘴角,挤出一个笑容的,却是云冲波。</p>

死猴子,还不死吗</p>

吱。</p>

低响着,深殷的红线在袁洪的身上出现,更迅速扩张,很快的,已自腰下延伸至肩。</p>

哗</p>

血泉迸,红线裂,方看出那竟是一道巨大的刀痕,一道将袁洪的身子整个一剖为二的刀痕</p>

以伤捕风,好小子</p>

终于明白到云冲波的真正战略,却已不及,脑中闪过最后的想法,随后,袁洪的意识,完全终止。</p>

吁</p>

喘着气,云冲波努力的把身子直起来,却因为身上的诸多伤口的提醒,而痛得整个脸都收缩起来。</p>

嘶,和刚才一样,血淋淋的伤口,果然有着更加敏锐的感觉,可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我一定会死的</p>

痛苦着,却也快乐着,因为,自入金州以来,云冲波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尊严,有了自信。</p>

闻霜,这一次,是我救了你呢</p>

支着几乎是破烂不堪的身躯,云冲波慢慢挨向正昏厥于地的萧闻霜,那一刻,心里只有简单喜悦,只想赶快将萧闻霜救醒,向她炫耀的他并不知道,这一战,只是一个起点,是他随后将要面对的无数血战,恶战,苦战,死战的一个起点,也是他被后人尊称为太平天刀或曰风云第一刀的一个起点。</p>

不经意间,他已在走入历史,走入到那些大事件当中去了</p>

注:昆仑九光籙:光系究极法术之一,最利群攻,对术者效果犹佳,缺点是前期准备太过复杂,而且对使用者的法力消耗太钜,鲜有人能够将之长期维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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