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少景淡淡道：八尉职守定后，朕便盼你能统军东去，予孙无法些苦头吃吃。</p>
帝牧风顿了一下，又道：然则帝京却交谁人看守</p>
要知帝京天下之心，非同小可，虽然冰火九重天各有惊世技艺，但要抚定京中人心，缉察出入行人，却怎也不会强过几队训练有素的精干军士。</p>
帝少景微笑道：问的好。</p>
三日前，朕已传旨南疆，教你二叔引九道军马还朝，先锋军马乃是以行军神速著称的越骑军，料来两旬可抵帝京，那时神武天策两军也该已经编列完毕，正可以出征北向了。</p>
帝牧风悚然道：五叔要回来了见帝少景微微点头，便拜伏道：父皇庙算万里，儿臣愚不能及，深感惭愧。方起身辞去，帝少景却又道：且住。帝牧风便应声站住，转身道：儿臣在。</p>
帝少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慢声道：听几位太学博士说，你精通经史，在古易龟筮上也很有些造诣，可否为朕卜上一卦，算一算此番成败</p>
帝牧风面色一变，拜于地下道：易者缥缈事，龟筮五分虚，可以参用，不能决疑，值此时世，儿臣不敢妄言而乱父皇之心，请准儿臣抗旨。</p>
帝少景皱眉道：朕赦你无罪，说罢。声音已有些不悦。</p>
帝牧风起身再拜，道：儿臣遵旨。便默默闭目，沉吟一时，徐徐开目道：回父皇，却是个吉卦。</p>
雨雪淋怫，是水在天上，此地高据，乃艮山之相，是艮下坎上，谓之蹇也，利西南，不利东北，王臣蹇蹇，可以正邦，以此观之，孙无法逆据东北，必无其幸，王师此去必功。</p>
看看帝少景面色，又道：儿臣先已有言，易者缥缈事，不可尽依，望父皇莫因儿臣妄语而有轻敌之意，便是儿臣福气。</p>
帝少景沉吟一下，阴阴的挥手道：你去吧。面上却是无怒无喜，似泥胎土铸的一般。</p>
似于帝牧风自德合殿的离去同时，雨雪也渐渐停散，天空中竟奇迹的渗出了一丝阳光，虽然稍纵即逝，但对已近月不见天日的帝京百姓来说，却仍是值得欢喜的事情，至少，对于害怕争斗的混乱的他们来说，这就似是一种征兆，一种可以让他们安心，让他们放心的征兆，不一时间，已有许多百姓涌上街头，对着天空开始指指点点。</p>
同一时间，德合殿间，那手拥天下，却也因此而要注定孤独的帝者动了一下身子，默默的啜饮下了已然冷掉的苦茶。</p>
老朋友对我这个儿子，你怎么看</p>
他很聪明。</p>
温和的话声中，一直立身殿中的人缓步走出，却未至檐下而至，侧着身立在门后，自殿门看进去，并没法瞧见他的面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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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是吗</p>
微微的挑了挑眉头，帝少景徐声道：那，你不也是精于易卜的么可能为我卜上一卦</p>
那人淡淡道：可以。</p>
坎水在天，乾元在殿，乃是乾下坎上之形，依先天易数，当取需卦。</p>
帝少景以手加额，似要挡一挡云中透下的隐约阳光，口中缓声道：需么</p>
险在前，刚健而不陷看了看眼前的泥泞地面，道：地上很脏。</p>
那人道：正是。</p>
易有云：需于泥，致寇至，象又曰：灾在外也，自我致寇。</p>
而且带一点冷冷的笑，那人缓声道：需卦开章明义，曰：利涉大川。</p>
一语出口，两人都顿住不言，寂静当中，两人似都看见，那正南方拔营起寨，涉水渡江而来的百战大军，以及，那已将这支大军牢牢掌握多年的如铁面容</p>
咳，咳</p>
咳了几声，帝少景道：那么说，老朋友你认为卦象不吉</p>
那人道：对。声音斩钉截铁，竟无半点犹豫。</p>
帝少景苦笑一下，略有些自失的道：这么多年了，你却依旧是不会说话哪。</p>
那人道：要会说话的，你朝中自有无数，何缺我一个顿了顿，又冷声道：便你这个儿子，不也很会说话么</p>
帝少景微皱眉头，摆摆手，道：不提他了。</p>
又道：老朋友，我一直想问问你，这一次的事情，你到底想站在那一边</p>
那人默然道：我只站在百姓一边。</p>
帝少景低笑道：便是说，你只会支持可以速胜的一边</p>
那人道：对。</p>
又道：自来新姓开国，必有宽政济民，而若一朝中兴，也会抚恤百姓，于民无差，唯有两强相并乃至天下纷争，才是百姓最苦的日子。</p>
帝少景淡淡点头，道：你说的好。</p>
又道：然则，这一次，西边的事，你</p>
那人道：我会去，你放心</p>
帝少景点点头，微抬右手，道：多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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