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1 / 2)

 抱着很痛很痛的头,云冲波从床上坐起来。.23us.</p>

什么叫我乃人王啊</p>

天京一会,浑天巧借东山蹈海之力,破坏石碣封印,向着另外五名不死者,也向着天京所有军民,宣示了自己的决心。虽然对政治方面只有一知半解的认识,云冲波也能理解到,浑天这个动作,表示了他已明确了自身的目标,不再仅把自己定位为太平道的王,而是要作所有人的王,某种意义而言,他所追求的,至少,在形式上,已开始与人间界的天子相似。</p>

当然这也很好,犹记得,长庚金雕诸人皆对此表示支持,尤其长庚,很明确的表示说,这会极有利于对中间派的吸引。</p>

历来改朝换代,总是要在新皇称元之后,才能最终坚定大部分人的信心,我们所为的,当然不同于帝妖诸姓那种私相授收,但只要能安定天下,便无不可为之事。</p>

但这也显然有些问题,同样记得,东山的脸阴沉到了从背后都能感知他的愤怒,以及,蹈海那相当复杂的心情。特别是,当浑天表示说他已下定决心,要给儒门和官僚集团以更加优渥的待遇和更加广阔的空间时,东山表现了极明显的不满。</p>

但不管怎样,到最后,蹈海仍然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支持,躬下身,向着已浮至比所有人都更高位置的浑天行礼,同时,东山也作出一样的动作。</p>

不管怎样,这反正有利于大家的统一,而且能够吸引更多人,好事,还是好事啊</p>

很快穿好衣服,云冲波翻身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立刻,闻到扑鼻的酒香。</p>

花小弟,起来了啊,要不要喝一点早酒</p>

呃,不用客气了。</p>

说来很丢人,昨天,云冲波对抗由自己召唤出的敖复奇,恶战之下,始终不敌,更找不到送神的办法,最终,被打到昏死过去,和被喝多了来出酒的荀欢发现。但奇怪的是,从昏迷中醒来时,云冲波却发现,周围的一切竟没有任何变化,打断的树木,打碎的山石,打烂的地面全都奇迹般的恢复原状,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幻觉。</p>

但那又显然不是梦,直到现在,云冲波还觉得周身酸疼不堪,若说是幻觉,那幻觉也未免太过真实。</p>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云冲波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听过的事情。</p>

见鬼了,这个东西算怎么回事啊</p>

昨天,当被询问为什么会在这里睡觉时,云冲波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我作梦梦昏过去了吗,幸好,他来到这里,除了意图重现浑天宝鉴外,倒也的确有求于两人。</p>

你想要对公孙三省多了解一点</p>

还记得荀欢口气中的犹豫与好奇,也记得他在又连喝了两碗酒后,终于在介由不以为然的眼神中微笑着为自己介绍起那个已很多次勾引起云冲波好奇心的前人。</p>

三省公,那是儒门中的大人物啊。</p>

作着云冲波早有猜测的介绍,荀欢告诉他,公孙三省本来是民间的普通学子,在小天国之乱中因势而起,以卫道为说,聚乡勇,练私兵,力抗小天国。</p>

其实,在中兴诸将中,三省公的武力的确很差,便智谋也算不得第一,但他却有一般长处:最擅为说。</p>

小天国之兴,前后转战十数年,一度两分天下,更先后三度兵临帝京,尤其最后一次,围帝京长达三月,之间野战九胜,破尽援军,当是时,真是天下震动,便庙堂之上,也多失色,全是公孙三省力排众议,定下不战不走四字,咬牙苦守,终于等到小天国内讧,解围而去。</p>

据说呢,三省公其实定的是六个字不过,为尊者讳,为尊者讳了。</p>

说是这样说,但看到荀欢的笑容,云冲波就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得没打算说,执着追问,终于掏出了那个答案。</p>

其实,就是不降啦,,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p>

真是很意外,但想一想又不奇怪,历来帝姓更移,到了最后关头,总会有大批识时务者弃暗投明,以当时帝京被困三月的情况来说,城中没有大批官民想要出降,才真是怪事。</p>

你问我他怎么作到的我也很想知道啊。</p>

这方面的史籍似乎很有默契,统统的语焉不详,至多是不阴不阳的写几句振颓波而荡人心,斥伪朝而匡道统之类的话,完全没有说明他到底是以何种辩术将诸大世家和儒生集团牢牢绑在帝家的战车上。</p>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太平道的人啊,是要以道建国的,什么世家,什么文武,统统都要完蛋,就算为自己,也是要拼命的。</p>

似乎很有道理,但云冲波却知道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因为他很清楚,小天国自最高层以降,对这问题皆有考虑并有采取针对措施,也许那些并不能让人立刻相信,但至少,绝对能够部分消解掉对方效死的念头。</p>

若昨天只是谈到这里,云冲波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头痛,可惜,偏偏,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p>

那么,小天国之我是说小天国的事情结束后,公孙先生怎么样了呢</p>

之后啊唔,三省公深感乱事之起非属无因,遂致力安民固邦,更针对太平道屡败屡兴剿之不净的现状,上引儒门大同古义,提出了塞于源,断于根的办法,要建设出一个底层百姓不容易被人挑拨取利的世界</p>

一想到那个答案,云冲波愈觉头痛,手上加力,却也没用。一字字,一句句,荀欢的说话,再清楚不过的流过云冲波脑中。</p>

换言之,一个大家能够共生的世界,一个强者要多作贡献,而无能者也可分享的世界</p>

~~~~~~~~~~~~~~~~~~~~~~~~~~~~~~~~~~~~~~</p>

为什么</p>

看着云冲波离去的背影,介由不满的蹙着额。</p>

为什么要告诉他</p>

刚才共进早饭的时候,荀欢告诉云冲波,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发现,应该能在一些旧书中查出更多关于公孙三省的事情,这让云冲波非常高兴,并约定会在第二天再来到这里,听他讲古说书。</p>

野史也没关系啊,我就是有点兴趣,又不是想作学问。</p>

但,介由却明白,有关公孙三省的一切,若从荀欢口中说出,便,不可能是野史</p>

那些事情,是连我也不够资格知道的当今儒门当中,除了你和子贡外,大概也只有颜回曾经读过一些为什么,要告诉他</p>

子贡来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件事。</p>

他说,不死者心目中的太平世界,是强者要多作努力,而弱者也能分享的世界。</p>

啊</p>

失声惊叹,介由道:怎可能,那么忽地恍然道:难怪,昨天你提到公孙三省的事情,会让他一句话没说完又住了嘴,一时,道:他自己显然不知道那是三省公说过的话那么,他是那里来的念头</p>

袖着手,荀欢慢慢道:这个我也很想知道。</p>

~~~~~~~~~~~~~~~~~~~~~~~~~~~~~~~~~~~</p>

汜水关前,已近黄昏。</p>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太平军强行攻破此地后,刘家虽然也组织了几次反扑,但不用是什么名将,也能看出来,那所谓的反攻完全就是在应付,简直连一点儿真正想要夺回汜水关的诚意都没有。</p>

而且,不仅在此战线上,也不仅是刘家,面对太平道杀官取城的咄咄攻势,南方的众多世家大族皆以保守战略应付,尽最大可能来避免与太平道作正面冲突,尽管玉清之前对此已作出判断,但眼看事情当真这样发生,身在前线的众多干部们仍然会有难以相信的感觉。</p>

不奇怪,君子以义合,小人以利分,那些家伙当中,有谁会认真来讲信义呢</p>

负手在高,一边看着下方军士收队归营,一边作出嘲弄的人,年纪已近五十,干瘦干瘦的,倒有几分象是老鼠成精,正是天门九将中掌握死门的天禽廉贞。</p>

天门九将,本是原以天蓬贪狼即萧闻霜为首,但论资历论实力,九人当中皆以天芮巨门高启泰为首,这样的落差,便滋生出不满,更成长为背叛,最终,在太清的默许下,巨门勾结完颜家,攻杀张南巾,更自说自话的接掌上清之位,将北方太平道控制。</p>

原本可能引发南北太平道内战的大事,但最终,面对高启泰所说的一些道理,尤其是面对现实这东西的巨大压力,萧闻霜终以理智压制自己,默认了巨门的上位,维系住了表面上的和平,之后,她随玉清南下,致力于道业开拓,但局内人都明白,萧高两人间的死结,始终不可能这样化解,玉清也好,太清也好,都只能勉强调和,不让矛盾爆发而已。</p>

也正因为这样,在南方太平道形势看看吃紧的今天,经已接掌上清之位,可称北方太平道第一高手的巨门,并没有亲自领军南下,只派出了以自己师弟廉贞为首,包含天门九将中的四人,以及多名精锐后进的援军,南下效力。</p>

雪已在化了,相信半月之后,山路水路,皆可开通,那时候,大队人马才能真正来到不过,比起咱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再多的人也不够用吧</p>

是啊,总之就是拼命硬了反正,咱们几千年不就是这样拼过来的么</p>

一边搭着腔,一边把手里的风鸡撕下一半递过去,白虎边咬吃鸡肉,边含含混混道:咱们这些人哪,都是早就该死的,也都是早就够本的怕个鸟</p>

最高层虽有心结,但对南北两道的普通道众乃至绝大多数干部而言,太平一道,皆是共赴死生的好兄弟好同志,尤其是如今形势之下,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大战一发,也不知有几人能挨将过去,又那还有什么南北分际好讲廉贞接过风鸡,在白虎身侧蹲下,一边侧头去啃翅根,一边道:还早呢,这几年始终不太平,项人入寇,云台南下都不是能当看不见的事,我们来之前,太清真人也有说到这事,最先来对付咱们的,应该不是帝妖的主力军,而是各路世家,高手滋扰也就罢了,两军交手,怎么也该到夏天话没说完,忽听霹雳也似一声,紫电青雷,交织而下,轰得土石飞溅</p>

谁是九天,给我滚出来</p>

~~~~~~~~~~~~~~~~~~~~~~~~~~~~~~~~~~~~~~</p>

先生。</p>

夜里不知去了那里,但回来时心情显然不错,子贡很早就拖把椅子在后园闲坐,一边品茶一边看书,看得更居然是儒门高冠们向来嗤之以鼻的禆官志怪,这令公孙大感奇怪,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决定向其发问。</p>

想问什么说吧。</p>

最想知道的,当然是子贡的态度为何会有这样许多变化,但斟酌一下,公孙还是先行请教,以子贡的判断,现在,锦官以外的世界,该怎么样了</p>

按日子算,消息也该传到三山了。</p>

这样闲闲的说了一句,子贡突然问公孙,关于酒剑仙的资料,知道多少</p>

嗯</p>

当然知道,盖这件事自子贡布置下来以来,本就是公孙在一手操作,对酒剑仙的资料,他真是熟到不能再熟。</p>

这个人,早年本是剑士,好酒使性,当街杀人,因被仇家追杀到立足不住,投身海山,后来因缘际会,得到上古遗宝雷灵珠的残片,依之修炼,渐渐成名,他早年曾与汜水关守将余林之兄有过命交情,所以,今次太平道攻破汜水关,杀掉余林,一定会把他激怒</p>

想一想,公孙又作出补充,在酒剑仙的履历中,还有少为人知却极为重要的部分,据称,他与盗中之王曾经交情不错,甚至还一并作过几件案子,后来却不知为何交恶,搞到大打出手。</p>

但两度交手,他始终都输盗王半招,所以,他远居海外,可能也有含忿之意</p>

特别作出后面的补充,公孙认为,如果说酒剑仙开始之往三山是为了避仇的话,那到后来,他剑法大成,旧日诸敌根本无足挂齿,之所以不肯再履陆地,很可能和始终胜不了盗王有关。</p>

在儒门的资料系统中,关于酒剑仙的宗卷何止数十页,而从接下整个汜水关的任务的第一天起,公孙已足可把这些资料倒背出来,但,面对子贡的询问,他却不会那样作,而是认真的分析判断子贡的意图,并尽可能将这些资料精减浓缩,提炼出最关键的部分。</p>

不好。</p>

虽费苦心,却只换回一句批评,子贡看也不看公孙,一边闲闲翻书,一边道:统共只要八个字就够了你费许多口舌,却也只说清楚四字。</p>

便将书一合,道:好酒使性也知轻重。</p>

公孙神色一肃,躬身道:弟子受教。</p>

~~~~~~~~~~~~~~~~~~~~~~~~~~~~~~~~~~</p>

汜水关前,廉贞白虎双战酒剑仙,苦不堪言。</p>

你们不是我对手还不明白</p>

随着这打雷一样的怒吼,酒剑仙手里长剑幻动,重重斩下,白虎咬住牙,横刀撩起,却那里接得住总算廉贞拼力来援,却被酒剑仙只一拖剑,重重击在肩上,险险作了滚地葫芦--这还是酒剑仙及时翻腕,只以以剑脊砸下,不然大有可能直接卸廉贞一条膀子。</p>

我无意与太平道为敌,但杀掉余林的人,必须交出来</p>

刚才,酒剑仙突然来袭,口口声声要把九天交出来,白虎廉贞岂能让他争奈酒剑仙雷剑双绝,两人纵然联手,却也只能战到七守三攻,更数度堪堪落败,全因对方手下留情,才没有血溅当场。</p>

亦是因此,两人才没有指挥军士围攻:要知酒剑仙虽强,终不过八级力量,太平道在汜水关前总有三千来人,又有两名硬手统领,若一拥而上时,虽少说也得死伤三五百人,到最后却必定能让酒剑仙饮恨。</p>

对方愿留余地,廉贞白虎也不为已甚,但,这却没法将战斗阻止,虽然,到目前为止,酒剑仙仍能克制住自己不伤一人,但每一击每一剑,却显出着越来越强的暴躁。</p>

再说最后一遍,告诉我九天的去向否则,你们两个家伙,就替他去死吧</p>

右手剑气滔滔,将两人一并压制,左手虚托向天,五指间电光流动,转眼已凝出拳头大小一个雷球,酒剑仙见两人兀自苦斗不休,心下愈发焦燥,暴喝一声道:着左手一弹一放,那雷球早化一抹碧光,径取两人</p>

以酒剑仙的实力,南方太平道中除玉清可望胜其外,大概也只有手持蹈海的萧闻霜能够勉强一战,廉贞白虎苦斗至今,早已大汗淋漓,那里还能走避,堪堪雷球及体,只叫得一声苦,各自拼力护住要害,唯望不要致命。</p>

却听得,一声冷哼</p>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p>

口吻轻狂,却有其资格,因为,正挡在廉贞白虎身前来人,右手平伸,若无其事般,将酒剑仙的雷咒扣住,既不引发,也不击回,任那一团雷光在掌心磨动,滋滋响个不停。</p>

谁</p>

来人似乎怕雨,蓑衣笠帽,将脸挡去大半,听酒剑仙发问,他只干笑一声,并不回答。直待惊魂方定的白虎过来探问,他才有所回应。</p>

滚</p>

一反手,将满掌雷光尽数轰入白虎胸中,可怜他久战之余,那堪再伐立被打到倒飞出去,待碰一下摔到地上时,两眼紧闭,口中泊泊流血,有出气没进气,一条命看看去了九成。</p>

这一下变起突然,太平军哗然大乱,纷纷张弓扬刀,指向来人--却也不敢动手,皆看向廉贞。</p>

那人却根本不理太平一众,只盯着酒剑仙,道:东海剑仙</p>

见酒剑仙点头,那人怪笑几声,道:失一狼,得一虎,好极,好极</p>

忽地深深呼吸,立见周身上下青电流溢,酒剑仙看在眼中,猛然一惊,道:你,那人却不容他说完,欺身直进,立掌如刀,一边还在道:今日来此,欲断雷鞭得碎雷珠,喜出望外</p>

呸</p>

酒剑仙岂是胆怯之人虽看那人运功法门隐隐有所联想,却不忿他口气太大,怒喝一声,竟将长剑收回腰间,十指相扣,居然嗡嗡有声</p>

想和道爷斗雷小子,下辈子吧</p>

那人虽不露形迹,但对上酒剑仙这老江湖,听其声,观其形,料定其不过弱冠之年,便从娘胎里开始练功,又能如何那想到,拳掌相交,竟成相持,酒剑仙脸上更有惊疑之色,道:你却没有说完,已被那人一掌劈破拳势。</p>

给我败</p>

右掌破入中宫,左手再补一击,刚才还似乎不可战胜的酒剑仙,就这样被打飞出去,轰隆一声,直撞塌半座军营方才止住,便没了动静,只隐隐听得有些电流声响,聪明的,便知道那人刚才一击必还有余力,犹在将酒剑仙钳制。</p>

这几下兔起鹘落,直看得太平诸道目不暇接,待回过神,再看向那人时,却已不见只听得空中隐隐传来长笑如歌。先碎雷珠,再断雷鞭,重光家声,不亦快哉转眼已听不见了。</p>

呸</p>

轰然巨响,将诸人注意力再拉回军营方向,见电网如织,不住膨胀,将什么土木砂石都震为齑粉,酒剑仙按剑而立,满面怒色。</p>

第一世家</p>

说出这样一个名词之后,酒剑仙的怒气却似乎渐渐消解,瞠视那人远去方向,一时,忽地一声冷笑,缓缓呼吸,眼见电网一时已然收了,手也自剑柄上移开。</p>

我不想与太平道为敌。</p>

这样说着,酒剑仙信手丢出一瓶伤药,信步而去,一边却还在道:但也不会就这样算了,传话玉清,让九天和我公平一战,否则的话必死乃休</p>

在廉贞而言,这个煞星肯走,那是最好不过,那管他放什么话却不料,酒剑仙话音方落,旁边却忽有人道:前辈,若说是九天下落,在下倒知道一二。</p>

酒剑仙霍然回首,见那说话人一身土布衣服,神色间却难掩书卷之气,不觉皱眉道:儒家的人</p>

那人含笑道:在下儒门未流弟子,见过酒剑一句话没说完,却听嗤嗤声响,竟是酒剑仙弹指发剑。那人眼见七八道剑气交掩而至,大骇欲走,却那里来得及立被刺穿四肢,钉在地上</p>

混帐东西,敢算计你家道爷</p>

瞪着眼,酒剑仙缓缓走近,一脚踩在那人脸上,狞声道:快说出九天下落,若有半分不尽不实,道爷就踩碎你的狗头</p>

~~~~~~~~~~~~~~~~~~~~~~~~~~~~~~~~~~~</p>

就这样,长达三月的围城,终于还是未能克功。</p>

当荀欢已答应会将公孙三省旧事尽可能告知之后,云冲波却又出现了近乎怯懦的犹豫。</p>

如果说破,他绝对不会承认,但的确,尽管渴望着知道公孙三省到底是怎么说,当机会真正来到时,他却又在自觉或不自觉的回避着,满足于只知道一些公孙三省到底做了什么。</p>

在他心中,竟有些隐隐的恐惧,似乎,如果知道了那些事情,自己,就会改变。</p>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那样的坚持着,说我们太平道的理想,一定失败呢</p>

据荀欢说,当年,小天国大军在蹈海的统领下,锋刃所向,莫可匹敌:挡江一战,击溃应肃水军,百里奔袭,打散呼延金林的马队,更三战跨虎山,三败关虎林,终得临于帝京之下。</p>

面对这天下第一巨城和总揽守备的公孙三省,以及拉长到千里之多的战线和已被逼迫到临界点的后勤部门,饶是蹈海勇武无双,也难以组织攻城,遂掘地为垒,静觅战机。</p>

必须承认,蹈海的确是不世出的天纵奇将,兵法曰十则围之,而他手中兵力甚至还少过帝京军力,却能在其巧妙运用和强力激励之下,反过来将帝京牢牢压制和击退一支又支的勤王军马。令城中官民明知眼前只是一只冲突太前的孤军,却就是不敢动念,出城将他围歼,倒是走避甚或开城之议,无时曾休。</p>

但,人力终究有时而穷,蹈海的力量声望与兵法便可令他达成这种奇迹,却也已作到极限,围城三月,终于无功,在大雪降下之前,解围南归。</p>

名将的证明,就是他已令敌人完全胆寒,退走之时,帝军在数量上已对其有了四倍左右的优势,但面对亲自横刀断后的蹈海,他们只敢步步迫近,却终不敢号呼着发起以歼灭为目标的总攻。当眼看着太平军的旗帜在地平线上消失时,帝军诸帅中,竟没一个有胜利了之感。</p>

所以,事后庆功时,公孙三省委婉拒绝掉胜利之名,回绝掉所有加赏,并呈上万言长书,求行新政。</p>

与太平道的胜负在战场之外。百姓们都能生活的很好,就不会冒死从贼唯有政治力,才能从根源上掘断掉太平道的生机。</p>

虽然是公孙三省的说话,云冲波也颇感亲切,毕竟,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想法。</p>

本来就是啊,能让大家过得更好的,才是好办法,什么教什么教都一样我们太平道,应该也是一样啊。</p>

甚至,云冲波也有着隐隐的想法,若果皇帝能够优秀,百僚也都得力,能够令天下安靖,民得其所,又何尝不可就当那便是太平虽然知道这绝对不会被萧闻霜等人接受,他却一直觉得这个想法并没错误。</p>

亦是在那之后,公孙三省明确提出其的思路,要让太平道永远不能再起的办法,就是建设一个强者多作贡献而无能者也可分享的世界。</p>

不是拉平,不是让所有人都一样,那就走得太远了,将会和太平道犯下一样的错误,强者仍可享有更多的资源和更加优渥的待遇,但同时,他们必须释出一部分能力和资源,供无拳无勇者分享。</p>

那不是牺牲,而是代价,必须的代价。为了万世太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p>

当然,在那时候,这说法实在太显超前:毕竟,那是一个太平大军正在四下攻略,连绝大数中下级官吏也都在犹豫何时重新站队最为合适的年代,在这时就来考虑荡平太平道后该如何施政,在多数人看来,都如同镜花水月。</p>

面对怀疑,甚至是冷笑,公孙三省表现出无人可比的坚定与强硬,事实上,帝京被困的时候,他正是以这种坚硬与口才相配合,才弹压住了军心民意,没让事情演变到开城出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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