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二骑的队伍护住二辆马车离开瓮溪牧场,一辆坐着罗府二公子罗浩恒,另一辆除了行李,还载着罗浩恒的护卫陈海。总算罗府待人信义,否则,象陈海这样触犯大案的下人,被人发现就会连累家族,家族一早就交出去或是处理了。
雪原茫茫,宁静星沉落下去,天空却依然漆黑里泛起幽蓝。高纬度的黑夜并不漫长,恒星只是在地平线下。一行人绒帕蒙面,顶风冒雪前行,耳旁只听见呼呼风响,二辆马车均遮蔽得密不透风。
马车之内,罗浩恒禁闭双眼,陷入沉思。
临行前,老夫人安裕丝叮嘱罗浩恒一路定要警觉,并告知他家族陷入危机,出行在外,凡事多加小心。派遣给罗浩恒的护卫均是罗府多年的老人,虽算不得绝艺天下,但个个忠心耿耿,年富力强。
“哎,命苦。”罗浩恒呆呆地想,“别家穿越的哪个不是家财万贯,起码也平安喜乐,哪里像我,醒来就落跑……”
马车垫着漆黑的皮毛,盖着厚厚的绒被,尽管如此,在冰原奔跑的马车也依然颠簸得厉害。罗府没有派丫鬟照顾罗浩恒的起居,一是来不及,二是罗府没这个习惯。罗浩恒思考着这几日的经历,在他的记忆里,除了莫名其妙的袭杀,就是莫名其妙的逃跑,就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按他的想法,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一起莫名其妙的事件。
只是当他想起罗华双保护自己时,野兽疯狂的利爪划破了他的腹部,这位兄长捂住涌出的肠子,依然挡在自己前面,如果不是这位兄长,或许这副身躯也容不得现在转生的自己了吧。就是这个温厚勇敢的哥哥,在最后的时刻,用生命保护了自己。回想罗华双最后一刻,用尽力气推着自己,说了最后二字,“快跑。”这是这位长兄给自己的最后遗言。自己真是很没用,眼眶慢慢湿润,最后滑落出来。一直都在逃跑,在那个世界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也还是在莫名其妙地逃跑。
还有这个家族,什么也没有问,就用全部的力量,保护自己的生命。
“千年转身,一点都不浪漫。”罗浩恒深深吸了一口气,“千年,或许并不是时间,或许是生死的距离。好吧,既然这副身躯,一开始就肩负了屈辱,那么,如果真有千年转身,那就让我别再浑浑噩噩地逃,哪怕死个明白,我也会归来。”罗浩恒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事件,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或许家族中有人参与其中,究竟是谁,罗浩恒也只能怪自己的前身太天真了,竟一直没有注意过。
车行匆匆,一行人昼伏夜出,车行甚是辛苦,好在罗府子弟向来要求严格,而且二兄弟历来晨练日读,修习学艺,当此困境,却也不觉得如何劳累。迁徙途中,罗浩恒只觉得周边的光线蓝白到幽蓝,几番变幻,好不容易适应下来。闲暇之余,便看些随车的书籍,了解大鹿世界的文化,学习其中历史。期间让罗浩恒觉得意外的是,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种变化,自己也说不清何处不同,只是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很容易集中,精力也越来越充沛,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和周边的事物发生某种联系,却又无处借力。
如此奔行半月有余,一路尚且平安,罗浩恒也渐渐伤势痊愈,骏马骑乘,只剩得护卫陈海因失血较多,尚在修养。一行人最后日夜兼程,奔出千里,来到古木台。古木台与古林城两个地理名称很相近,但古木台只是一处旅队打尖的村落,东面五百里是鼎湖国的国都广鹿城,西北面六百里是鼎湖国的港口城市航江口。古木台即不是交通要道,也不是战略要地,仅仅是一片绵延的森林的地点命名。因临近海边不远,所以气候也稍微暖和,这片森林生长茂盛,成为雪原与海岸之间的边界。
雪原漫漫,车辆只能沿着前车的印记前行,道路两边每50步钉着木桩,指引方向。黄昏的光线从云层透下来,发散出一道一道的光芒。道路的右前方,是一片稀疏树林,在远处的左转弯,连着更大的一片森林。
这时候车队的护卫,呼唤了一声,车队停了下来,一匹马靠到近前请示。“二公子,”虽然罗府公子现在只剩下罗浩恒一人,大家还是沿用多年的称呼。“前方道路发现很多凌乱的印记,您是否下来查看一下?”
领队的罗府家将唐立,是一个沉默寡言但细心的人,他与罗浩恒在印记旁仔细观察,一路平整的雪地,在这里变的凌乱起来。一行人发现了马匹、车辙、脚印,还有一些血的痕迹。这些痕迹沿着道路一直向左前方的尽头延伸过去。
罗浩恒也查看了,看印迹应该是小队人马留下的,而血迹虽然结冰却还新鲜,估计发生时间不长。“我们保持警戒,加速前进。”罗浩恒返回车内,将匕首扎入靴内,长剑佩挂腰间,换了一匹骏马前行。
前行不久道路转弯,靠近森林的道路慢慢的有一些颠簸,速度慢了下来。这个时候,罗浩恒听见前方有打斗的声音,其中还掺杂有女子的声音。
一辆马车侧翻在地,车轱辘已经折断。车旁倒着几名护卫和一名黑衣人,几匹骏马倒毙路旁。隔着不远的一颗大树下,十名黑衣人骑马错落围着五人。
对方两名护卫身上带伤,一名魔法师左手抚胸,嘴角流血,显然受创。当中一名公子头扎蓝巾,身着白袍,面容俊美。此刻他手持长剑,长眉紧锁目蕴怒火,手拉一名丫鬟,依树而立。
外圈黑衣人首领低呼一声:“先干掉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