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五温返回到本阵才回望一眼,火焰这刻已经渐渐熄灭,围着大使团阵地周围死尸一地,许多还在燃烧。那些扑到圆阵上的马骑尸首被一个个推倒,有的燃烧有的冒烟,全部都黑乎乎烧成了碳。空气里弥漫烤肉糊味,让人闻之欲呕。
冯五温看到本阵中左卿英坐于马上,脸色青白沮丧欲死,心下一股无名火气,冲左卿英大喝道:“还不快命余部冲锋,待在这里等死么!”这说话嘴唇蠕动,脸上一块面皮倒挂下来,现出内里黝黑蠕动的蛆虫,异常恐怖。近前的许多将士看见,多人恐怖惊叫,冯五温身周顿时人跑马散,空出一大片来。
冯五温察觉不对,将面皮敷回脸颊,内里一阵蠕动,又恢复得人模人样,继续望本阵行去。
左卿英望见冯五温面现愠色,这瘟神般的魔鬼,左卿英是又惧又怕,当下手一挥,命令全员进攻。鼓声重新响起,断后的捷升军也重整旗鼓,剩余军队继续进攻。
躲在一旁的苏吕因早已吓得浑身哆嗦,眼见大军齐齐推进,心想这番要是大使团被围剿,自己可是糟糕了。首先这大使团可说是自己带回来的,这件事左卿英绝对不会对自己客气。何况自己身为辅制,本是依靠的鼎湖国朝廷关系,平日里没少与左卿英这长制勾心斗角,这下更是情况恶化。而且若是大使团被清剿,天风城更不会容忍自己前去投靠。发生这等大事,朝廷更要人背黑锅。苏吕因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了活路,心里止不住地悲哀。
四周大军黑鸦鸦围上,青色的军队好似黑色青烟,中间是天风七营铁灰色军服组成的铁灰色圆阵,俯视下去大地一片混沌,怎么看都象是在一口锅子在冒烟。
赵柏卓与姜行开面无惧色,等待敌军进入三百步的攻击距离,也期待着战争的下一个变化。
三百步距离转瞬即到,姜行开大吼:“弩炮,三连射准备——射!”捷升军前方两列盾牌兵排列,将后面的缝隙挤得滴水不漏,但是弩枪在三百步距离可以穿甲三副,盾牌根本挡不住这攻击。这便是武器的优势,捷升军在三百步距离没有武器够得着,便只能用人命来填。
弩枪二轮射击,一轮比一轮杀伤人命。
“准备,弓箭三轮抛射——射!”姜行开的脸色也开始紧张起来,假如让对方这样围逼上来,在百步距离对射,这一营士兵再怎么精锐,只怕也会消耗干净。
“魔法攻击。”赵柏卓在车顶一直没有下来,他一直关注着断后的捷升军。
这个时刻,捷升军开始弓箭对射,虽然包围还未完全密合,但大部分弓箭兵已经进入对射范围。捷升军反击回来的弓箭如雀群惊飞,密集投向中心圆盾。
“龙卷风防御!撕裂咒防御!”赵柏卓大喊。方资驹应声接连发动两个中级法术,掉了下去,躲进了马车中。“举盾,举盾!”姜行开大喊。方资驹只能保证前后两个方向的羽箭防御,左右两方的羽箭就在他的能力之外了,何况,他的能力耗尽已经退出战斗。何小政也耗尽了石雨咒,即便如此,前后方依然有羽箭偏射进来。
“铛铛铛……”下了一阵钢铁之雨,圆阵中顿时倒下了百十人。总共才五百人的天风七营,一下减员五分之一,姜行开也急了,“火龙队,喷射!”这是第二次用上火龙队了,并且敌人在百步之间,而火龙队根本攻击不到这么远的距离。
百五十步之间,赵柏卓接连施展了三次五雷轰顶法,一人威风凛凛地飞在半空。作为这么醒目的箭靶。他的防御雷网已接连抗了百十箭变得摇摇欲坠,接着左侧一级长长的风刃劈在雷网上,防御网破裂之际,右侧袭来一个半人高的冰锥球,长满冰棱。赵柏卓醒觉有物袭来,转身一记雷神之剑穿透冰球。那冰球正面的冰锥破碎,周遭的冰锥却完好,砸在赵柏卓身上,穿透四肢掉落在地。何小政与方资驹眼睁睁看着冰球带着赵柏卓几个翻滚,连滚带爬地赶了过去,把冰球推开。
“赵大法师……!”内圈一阵混乱,姜行开也慌了神,却不敢擅离职守,只是大喊:“火箭,火箭!”
“轰”地蓝色火焰隔绝两方,围攻的军队退开几十步,羽箭却一刻不停地倾泻。
“弟兄们!死战到底!”姜行开双目充血雷霆大吼,“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死战!死战!”天风七营损失过半,许多战士身上插着箭支,还依然在战斗。
一名弩炮战士双臂与腹部中箭,口中咯血道:“兄弟,我没力气射击了,你来,我去找人代我。”说完爬下车找了战友替换,自己则跑到了阵前挡箭去了。
一名火龙队的战士不小心将酒精洒到自己身上,着火以后,他没有满地打滚,反而跑进了火海,在烈焰焚身之中传回他的遗言:“天风七营!死战!”
“我的眼镜在哪?”赵柏卓四肢流血,但他不管不顾,四处找寻眼镜。方资驹在不远处找到碎了半边的眼镜帮他带上。赵柏卓一握手中风雷棍,施展出漂浮术,吼了声:“推我一把。”竟然四肢受伤无法动弹。几人含泪将他推在半空,半身染血的他大吼道:“死战!”随着吼声,身周漂浮起一圈血珠。
赵柏卓忍痛往后方施展出雷云击,再支持不住,又掉落下来。几人接住将赵柏卓抬到一辆车中,奄奄一息的赵柏卓睁着失神的眼睛,望向虚无天空:“援军怎么还没到。”又挣了下,把风雷棍举起,“何小政,用我风雷棍!”
何小政默默接过风雷棍,施展出漂浮术升上半空。半空里传来他的大吼:“天风营,死战!”
姜行开左肩与左腿中箭,他爬上一辆马车,推开死去的战士,一边飞速上弦,一边大吼:“天风七营,死战!”
这是火的炼狱,是血的记忆,是残酷的厮杀,是意志的对决。
天风七营的威名,在这一战起始!
方德凯随行在大使团身侧,虽然只距离一个山头,紧赶慢赶依然耗费了一个时辰,等到三营五营的千人骑兵赶到之时,前方青烟高悬好似擎天之柱。
“天风三营、五营,进攻!”方德凯一扬手中弩箭,夹马奔入战场。
天风营弩弓开道,射出一箭后即往两侧返回队尾,一边上弦等待二次攻击,如此利器当着披靡。
断后的捷升军腹背受敌一阵大乱,不出片刻便被天风三营凿穿阵型,直奔入烈焰方息的天风七营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