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七位偏申王的各路大军已经在楼外关下集结,北军守城猛士与这兽军仅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护城沟壕相隔,而此时,那身上羽毛像是被雷击了的长喙鸤鸠,正三两结队地将蛮兵从空中运过这道屏障。能紧紧攀爬在土石壁上的狸力也驮着蛮子往城下涌来。城中箭矢已所剩无几,蛮兽浩浩荡荡的队伍才慢慢聚拢,各申王令帐下蛮兵效仿过沟,又重新组织起了进攻。
“我等既无攻城器械,就算过得了这深沟,也难以破开眼前这座宏伟的城楼。你我邱泽之人,在沼泽旷野之中征战,并未攻打过北境这样的关隘。若我们度过沟去,还要商议破城之法。”风泽王黑疾手中狼骨珠骨碌碌转着,他抬头凝望着不远的楼外关城墙,又和身边的几位蛮王说道:“若过了眼前这阻碍,各位可有攻破那面城墙的良方?”
正如风泽王黑疾所说,蛮兽之军,只有在旷野平原作战的经验,却不懂如何攻破城池,叱咤已不耐烦了这几人又要喋喋不休,他方才欲同罗伏云一战,却被他耍了,心中本就愤懑,正欲举兵杀过去。这几人又开始讨论破城的事,停下不进。
“破城有何难?老黑你瞧瞧你身后的关口,不就是我们一举夺下的么?眼前这座小城,又让你不敢靠近了?”
“风泽王说得不错。”花雄棘驱兽而出,解释道:“我族虽得雄踞关,可这关口并非我们所破。”
“那是怎么来的?北军拱手相送的么?我们杀入城中,追出北军几十里,方才罢休。当时兽军由我统领,杀奔关内去,要不是夔王下令撤兵,我恐怕早拿下眼前这一关口了!”叱咤自是不服,一眼瞪着黑疾,话像是说给花雄棘听的,却朝着风泽王叫喊。
“山泽王好大的口气。据我所知,那日你出城去追,反遭北军顽强抵抗,损了不少兵力,才退回来的吧。”黑疾面不改色,欲再说时,又顾虑当下情景,便不做声了。
“你!”叱咤正欲发作,花雄棘将他拦住:“山泽王,大敌当前,怎敢如此……”
黑疾已欠身笑道:“是我方才口无遮拦,山泽王大量,不要见怪。只是此沟阻断我军攻势,我也是心急如焚,故此口不择言。但我等入雄踞关,实是因李翀城中粮草用尽,北军弃城而走,故得一关。今日之城池,北贼严阵以待,粮草充沛,必是难攻。”
既然风泽王给了台阶,他叱咤再不下,就太不聪明了。叱咤鼻子里哼一声,甩过脸去。
“我军被这小小沟壑所阻,大军难以通过,先不管那高墙如何翻得过去,过了此沟才是当下紧要的事。”火泽王呼峦崖说完,哈刚达也应和着,几人见鸤鸠、狸力等兽可过此沟,无奈速度太缓,大军迟迟难以跨越,又有过到一半的蛮兽如案上鱼肉般任北军射杀。再这么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战力。
“山泽王,此时不将你那移山动地的本事拿出来,还要留到什么时候呢?”花雄棘碰碰叱咤,让他摆平这护城之沟。其余几人皆如梦中惊醒。“对啊!山泽王将本事亮出来,好给这帮北贼瞧瞧!”“区区沟壑,又怎能挡得住山泽王?”
“艾切!”叱咤见大军迟迟难以过眼前沟壑,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本一心要同北贼决战,只身往复沟壑,越过此阻,易如反掌。大伙这么一说,他才发觉大军缓慢靠向城池,有许多蛮兵蛮兽都落入了这机关之中。
叱咤来到阵前,身后将士齐声高呼着山泽王英武神勇,只见他缓缓闭上那仅存的一只眼,手握镇南鞭,靠近那深深的沟壑,慢慢蹲下身子。叱咤左膝跪地,双手握住镇南鞭,将此兵器按在身前,立于地上。
众将看到黑疾手势,喊声渐渐低了下来。巨响雷动的战场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沉寂。
叱咤渐渐发功,使出绝学。镇南鞭寸寸深入岩土之层,他整个人也跟着陷落起来。沟壑边的碎石落入沟底,许久才传来崩碎之音。
“大魁星斗,鞭镇西南!”山泽王叱咤在千万蛮兽军前,临护城沟壑施展能为。他身后几位申王皆已从所属坐骑背上翻下,并令三军或伏地、或蹲下,寻石木等可依靠之物牢牢支撑。他们知道叱咤要用那移山动地之术,因此早做准备,免得招式误伤了自己人。
叱咤面前镇南鞭已有一半插入地中,他双手从那兵器上移开,只见镇南鞭发出金光,所在大地向四面八方裂开口子,这条裂地之缝由窄变宽,由短变长,地陷石崩之声隆隆从地下传来。似乎是闷雷一般,袭遍岩层。
蛮兽军虽已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被这巨变影响。猛兽惊恐,四肢难以抓地,踉跄翻倒。蛮兵更是相互支持,只觉脚下大地晃动,随时都要陷进地上裂开的口子中去。
叱咤睁开那只眼睛,双臂呈张开状,口中喊声已经被那从地底传来的声音盖住了。他似是和一股强大的劲力相搏,拼命收回双臂,落在身体两侧,双手骤而变得坚硬无比,劈开两侧土层,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