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许了我一旬的假期。”</p>
彭破虏平静的点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那你要做好调职的准备了。”</p>
“啊？”彭克愣了愣，不解的看向了父亲。</p>
他这锦衣卫才没当多久啊？</p>
“陛下不会让勋贵子弟长久居于锦衣卫指挥使之位的。”</p>
彭破虏半是教，半是解释的说道：“锦衣卫指挥使是个什么差事？”</p>
“说的难听点，就是给皇帝背锅的。”</p>
“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会得罪满朝文武的，下场无非就是个死，很难善终。”</p>
“陛下自然不会让怀宁侯的世子，久居此位。”</p>
“不过，拿来当做镀金的途径，倒是不错。”</p>
“现在你也办了一件不错的大案了，也没得罪什么朝中的大臣，是时候挪位置了。”</p>
“再继续将你按在锦衣卫，那就不是镀金，而是把你架上火炉烤了。”</p>
彭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p>
这个道理，还是一点就透的。</p>
他寻思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陛下会将我调往何地任职？”</p>
彭破虏放下了茶杯，眼神深邃的看向了窗外挂起的阵阵北风，沉吟道：“应该是北边吧。”</p>
“北边马上就要起战事了。”</p>
“是一个适合年轻人立功的好地方。”</p>
“也是陛下的一场大考。”</p>
“大考？”彭克疑惑的重复道。</p>
“对，大考。”</p>
彭破虏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莫名的说道：“陛下老了。”</p>
“今年，已经是洪武二十八年了。”</p>
“从古至今，有多少个皇帝，可以君临天下超三十载的？”</p>
“陛下也要考虑身后事了。”</p>
“为了太孙的地位巩固，当年跟着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们，这几年都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p>
“但是，国朝不能没有能打战的将军。”</p>
“北蛮还在，南夷也还未平，将来大明还是少不了继续连年打战的。”</p>
“这次北征，就是为太孙筛选一批，年轻而又会打战的可用之才。”</p>
“哪怕万一陛下驾崩之后，天下藩王有不服太孙继位者，太孙也能有大将可以平乱。”</p>
彭破虏看向彭克，意味深长的说道：“一旦北征功成。”</p>
“九边，可就不是边疆，成为腹地了。”</p>
“塞王们，要嘛继续往草原深处移封，要嘛就要被削藩。”</p>
“自古以来，削藩常见，移封可不常见。”</p>
“若是太孙继位之后，想要削藩。”</p>
“你说，北伐成功，驻扎在新边疆的新生代功勋集团，是支持削藩的皇帝，还是支持被削的藩王？”</p>
“这些洪武帝和太孙接替培养出的新功勋集团，一旦从边疆调转兵锋，那些封于老九边的塞王，可就被中央禁军和边军包围了。”</p>
“如此，削藩之策，自是水到渠成。”</p>
面对自家老爹的这番论调。</p>
彭克一脸恍惚的沉思了起来。</p>
自家老爹这话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而且可行性也非常高。</p>
洪武帝如果真这么办，被关门打狗，重重包围的塞王们，看起来好像确实不会再有什么挣扎的空间，只能选择乖乖被削藩，或者往更外头移封，到草原戈壁上吃沙子去。</p>
但是吧。</p>
就朱允炆那令人智熄的操作和御下手腕。</p>
真能事成？</p>
前世历史上，朱允炆也是一手好牌，几十万大军对数万，优势在我。</p>
最后不也是被燕王靖难成功了？</p>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p>
谋略做的再好，执行计划的人是猪脑子，那也不可能事成啊！</p>
洪武帝和自家老爹想的再好，计划的再完美。</p>
也不会想到，继位的太孙，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