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
树树皆银色,山山披月辉,断山疑画障,悬流泻剑鸣。
剑王轻一挥手,一抹青光掩昧而逝,太一长剑赫显而出,剑刃凝如霜雪,寒光逼人。
天翊与剑王迎对而立,两人剑锋在手,相顾无言,唯剩花醉彩烁,太一青寒。
不多时,飞瀑冷涩,月轮韬晦,狂风满崖,山雨欲至。
剑王道:不忘,动手之前,你可能为我解一疑惑
天翊道:剑王前辈,剑作无锋,不滞于物。
剑王凝沉着眉,终究想不通手中之剑,何以无锋,又何以不滞于物
他没再开口,持剑的一手稍一抖斜,只见得一道青寒冲霄而起,凛冽的剑气直使得萧条,八荒震颤。
面对剑王这凌厉的起势,天翊自若如常,他缓缓闭上眼,身躯挺傲,形正骨坚,意满乾坤。
此时,剑王的眼中,天翊的身影已不见,那被天翊横斜在手的花醉长剑也隐了光彩,形如空明。
剑王持剑的一手突起颤抖,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天翊看着。
看着看着,剑王的持剑的一手缓缓落下,他在天翊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剑道之境,一种远超于他的剑道之境。
这一刻,太一长剑敛了凛冽的青寒黯淡,无光,直至隐没不存。
剑王视剑如命,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剑道之上,又岂会感受不到此刻天翊身上的剑意
那剑意,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剑意,因为它就如空明,一种物我两忘的空明。
剑王轻叹一声,这一叹,悠远了长空明月,疏远了悬空飞流。
他的心,却在悠远与疏远之间徘徊不定。
剑王道:我败了。
天翊的身影显现而出,他只觉自己刚刚进入到了一种奇妙之境,那种感觉与天地之力共鸣时颇具形似,只不过那天地,换成了剑的天地。
天翊道:剑王前辈,哪有什么成败
剑王一怔,苦涩地笑了笑道:难怪我始终都达不到那一境界,原来在我心中,一直都存有成败之说。
天翊笑而不语,有些东西,只有切身感悟后,方才真正属于自己。
于此之际,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落而下,一者面貌黝黑,一者散漫潦倒,正是狱王与秦万里。
剑王看向秦万里,疑道:秦兄,你早已抵达,可为何到现在才现身你就不怕我杀了不忘
秦万里淡漠道:你不会杀他,你也杀不了他。
剑王笑了笑,转而看向不忘,言道:不忘,谢谢。
说着,剑王竟对着天翊躬身一礼,这一幕来得有些唐突,唐突地天翊都未能来得及躲闪。
还不待天翊开口,狱王已是沉声道:剑王,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当坏人。
秦万里道:怎么狱王你是要接替他吗
狱王笑道:我不是坏人,我是一个老实人,一个心怀慈悲的老实人。
他看向天翊,再道:小子,武忘我们可以不带走,但盈盈必须跟我们回南宫阁。
天翊点了点头,就如他之前所言,南宫盈盈本就是南宫之人。
剑王道:不忘,下次见面,我不会再如这次这般。
言罢,剑王已是一跃凌空,他没有等天翊的回应,他这话更多地是说给他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