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烟雨朦胧。
日沉红有影,风定绿无波。
两道人影破空飞退,身卷迷雾,衣披天露,面显沉郁。
落定之余,两人黯然相视,气紊息乱,脸色惨白。
吟风道:这忘川河果真不好渡以你我实力,竟也落得无功而返
听雨一脸低沉,道:只是无功而返吗
吟风尴尬笑了笑,适才身入忘川河内,本作平静的河面,突起激荡。
一处处的浪卷涛涌,奔腾浩瀚,直让两人寻不到去路,好一番狼狈,方才沿得原路归返。
吟风道:听雨,你说不忘他们进入忘剑之域了吗
听雨摇了摇头,淡漠道:我不知道。
吟风道:那你知道什么
听雨道:我知道的是,你我怕是很难进入忘剑之域了
吟风一愣,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了不成
听雨白了吟风一眼,道:不然呢
吟风无以言对,此番受卧月之命,两人暗中保护不忘。
殊不料不忘等人借彼岸之舟泛忘川而过,他二人却止步在了这河畔。
值此沉寂之际,一瘦削老者沿着河廊缓缓走来。
见得来人,吟风与听雨的眉头兀地凝皱,晓以他们的实力,竟对这老者的出现毫无感应。
老者走得不快不慢,河风吹拂,白发凌乱。
不消多时,老者已来到两人跟前,他微微笑了笑,问道:两位可是要渡这忘川河
吟风觑了觑眼,凝重地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雍容自若,笑道:摆渡人。
吟风一愣,他可从未听说,这忘川河上还有专事摆渡之人。
正欲言询,一旁的听雨突然对着老者躬了躬身,道:前辈,你能渡我二人过河
老者笑意依旧,淡淡道:忘川无主自开花,烟水茫茫带晚鸦。河不难渡,难渡的是红尘。
闻言,听雨与吟风皆陷惊愕,凝视着老者的目光中,饱多疑沉。
老者看了看两人,接着转身面向忘川河面。
伴随着老者的这一望眼,本被迷雾缭绕的河面突起变幻,静色连波,寒烟消敛。
紧随着,一条宽不过几许的河流映现而出,只见得:
流水悠然,水色浅绿,盈盈一水,柔情依依,清波碧浪,婉转萦回。
见此一幕,吟风与听雨无不瞠目结舌。
忘川河本以浩瀚广宽为著,只如今,怎变得这般涓涓细流
见得吟风听雨舌桥不下之态,老者自若如常,道:小河的对面,便是忘剑之域的地界,你们沿东寻无心之岛而去,想来能遇可期之人
言落,老者淡然一笑,笑着笑着,他的身影也做虚无之影幻变不存。
吟风听雨呆若木鸡,两人痴愣以望,久久言道不出一个字来。
好半响后,两人方才从出神中醒转。
吟风道:他很强强得离谱纵四方阁主,怕也不及
听雨道:这小河的对面,真的便是忘剑之域吗
吟风愣了愣,只一纵身,身已飞落小河对面,听雨稍顿,连忙起身随去。
两人落定的一刹,适才还作涓细的河流,突地消隐逝去。
下一刻,忘川河畔的迷蒙浩荡重归如常。
正于此时,两道破空声迎风落下,继而见得,两名男子一脸沉郁地东张西望个不停。
夺魄道:怎么回事那两人呢
催命紧皱着眉头,道:夺魄,你可觉事有蹊跷
夺魄冷地瞪了催命一眼,道:蹊跷如此明显的异状,怎一蹊跷可论
催命道:那两人分明是被忘川河所阻断,怎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夺魄凝沉着一张脸,他二人一路尾随天翊等人到此,却不料后者已渡忘川而去。
两人并未贸然行事,对于忘剑之域,两人知晓的不多,但却知道即便是北冥阁的阁主天玄子,也对其主忌惮三分。
踟蹰之余,吟风听雨现身河畔,恰被两人发觉。
吟风听雨稍许迟疑后,径直飞入忘川河内,最终却落得个狼狈而归的下场。
可让催命夺魄大为吃惊的是,吟风听雨只在忘川河畔停伫了片刻,竟是凭空不见了身影。
如此诡异之事,如何不让催命夺魄震惊要知道,他二人可都是有着合体境实力的大能之辈
夺魄道:催命,你说这忘川河,我们如何得过
催命道:两个虚实镜的小辈都敢身入其内,你我若不前去一探,岂不落了威风
夺魄皱了皱眉,道:可他们最终无功而返
催命笑了笑,道:那是他们无能
言罢,催命展身而起,一抹流光直入忘川河内。
夺魄迟疑半响,冷冷哼了一声,转而也朝着忘川河中飞去。
霎时间,忘川河上迷雾顷起,风顶风,浪对浪,一片动荡不安,催命与夺魄的身影也作难觅。
值此之际,琉璃的身影突显河畔。
他凝视着满河风涛,嘴角噙着一抹狡黠,浅笑道:北冥阁的人当真胆大,这忘川河,向来都是用来超度亡灵的
说着,琉璃陷入沉思,此番前来西门之地,他也怀着己心之私。
只是,他对忘剑之域的了解,要多于催命等人,若不然,他也不会迟迟不入。
停伫了好些时候,忘川河上的风浪渐趋消沉,琉璃也于此时转身离去。
他已决定,不入忘剑之域,因为那里的危险,超出了他所掌控。
与此同时,武忘等人经由那一扇光门的传接,来到了忘剑之域。
放眼以望,唯见戈壁一望无际,颓败的树草,孤独兀立,石子沙土,迎风裸露。
荒凉的秃山在风中打着冷颤,空中看不见鸟影灵踪,云层呈一片铁灰之色。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一诧,转而朝着被武忘搀扶着的天翊看去。
这一看,只见本作痴愣的天翊,缓缓睁开了眼来,众人见状,纷纷围将到前。
若蓝一脸欣喜,轻快地唤了声:大哥哥
无忆道:老大,你没事吧
千钰道:不忘,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突然出神不归
武忘道:老大,难道你早知大彪兄会出手
众人你言我语个不停,言辞之中饱含疑惑。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天翊在听得众人所言后,竟表现出一副迷蒙之态。
他朝着荒野展望片刻,道:之前见得孟婆时,我之心神好若被一股无形之力禁锢,丝毫不得延展
闻言,武忘等人皆是一诧。
稍许思量,众人便也定安了下来,只道是孟婆从中作祟。
说着,天翊朝着史大彪看去。
此时,史大彪缄默不语,满眼的迷蒙,来得远比荒野上的席风猛烈。
天翊道:大彪兄,多谢了
史大彪一愣,转身看向天翊,道:不忘,你谢我干嘛
天翊道:我谢大彪兄的仗义出手待时而动
史大彪眉宇一皱,沉声道:我可不仗义,也不知什么是待时而动,我只知道,我的时间,大多都给了酒
言罢,史大彪轻一挥手,一坛佳酿顿被其提悬在手。
见状,天翊淡淡笑了笑,不再作应。
倒是武忘等人看向史大彪的眼神中,满多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