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翊陷入追忆,神情中缱着丝丝怅惘
曾几何时,他不可一世,傲慢无边,将狂客学院闹得个不得安宁。
正是因为他的孤傲与不屈,方才导致登云之变的发生。
若不然,一切或许都将重写。
思忆了好些时候,天翊方才从追忆中回转过来。
落目扫视,只见铁牛与阿珍正怜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虎子低头不语,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沉寂片刻,天翊道:“虎子,你当真想成为一个仙修之士?”
闻言,虎子倏地抬起头来,眸中的殷切与渴望,来得丝毫不加掩饰。
天翊道:“虎子,你可知道,仙修之士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
说着,天翊顿了顿,再道:“仙修之士的生活枯燥乏味,你能忍受得了孤独吗?”
虎子想也没想,点头道:“白叔,我什么苦都能吃!”
听得虎子这稚嫩的回答,天翊微微笑了笑。
紧接着,天翊看向铁牛与阿珍。
“铁牛大哥,阿珍嫂子,你们可赞同虎子去行仙修之事?”
铁牛与阿珍忽地一愣,对于仙修之事,两人知之甚少。
见天翊投来询问的眼神,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坚定。
他们更多的,是疑惑与担忧。
铁牛张了张嘴,偏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阿珍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方才作声道:“白兄弟,仙修之士,是否如传闻中所言的那般,可以飞檐走壁?”
天翊点了点头,道:“可以。”
铁牛道:“白兄弟,仙修之士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天翊笑了笑,道:“相较于平人百姓,仙修之士的寿命的确是要长上不少。”
铁牛道:“长上不少是多少?”
天翊哑然一笑,修士的寿命是以自身实力来决定的,实力越强,寿命自然也越长。
铁牛这般笼统地探询,天翊也不知如何作答。
接着,天翊看向虎子,道:“虎子,你说你想成为仙修之士,也做好了承受枯燥乏味的准备。那我问你,你可舍得你的父母?”
虎子不解道:“白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翊道:“你且回答我,若是让你在成为仙修之士与陪伴父母间择其一,你当如何抉择?”
虎子微微皱眉,道:“这两者难道不能同时进行吗?”
天翊摇了摇头。
虎子陷入沉思,好些时候,答复道:“我要跟我爹娘在一起。”
说着,虎子看了看铁牛与阿珍。
听得虎子这般言语,铁牛与阿珍皆有动容,看向虎子的眼中,饱多欣慰。
天翊赞许地点了点头,继而拉着千钰状作欲离。
这突来的一幕,多少给人以意外。
铁牛一脸纳疑,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阿珍也作一般无二,看着天翊渐远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天翊兀地一顿,道:“铁牛大哥,阿珍嫂子,谢谢你们今晚的款待。”
言罢,天翊拉着千钰迈步离去。
刚走没两步,虎子那童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叔,你真的不是仙修之士吗?”
天翊顿了顿,道:“虎子,我与你一样,只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粒俗尘。”
虎子还想询问些什么,可还不待其开口,天翊人已逝远了去。
此时,铁牛与阿珍相顾无言,两人都好似在思衬着什么。
见状,虎子道:“爹,娘,我现在突然不想成为仙修之士了。”
铁牛一愣,道:“怎么?你不想学那些仙修之士飞檐走壁了?”
阿珍道:“白兄弟说,成为仙修之士,可以增长不少寿命呢!”
说着,铁牛与阿珍齐齐看向虎子。
两人的神情中,皆有着不小的波澜起伏。
看那模样,似乎极为支持虎子成为仙修之士一般。
虎子愣了愣,何曾想到自己的父母竟会这般支持他。
“爹,娘,飞檐走壁又如何?长久的寿命又如何?与陪伴你们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闻言,铁牛与阿珍无不瞠诧。
“虎子”
两人不由自主地唤了声,定睛之中,有晶莹泛烁,有感动长存。
虎子憨憨一笑,道:“娘,今天我帮你收拾碗筷吧!”
阿珍满面慈色,点了点头,感叹道:“咱们家虎子长大了。”
铁牛滞愣了些时候,继而默默站起身来,朝着前厅的铁器铺走去。
以往此时,铁牛都在休息,不会冶炼铁器。
可就在刚刚,他却是决定,今后要更加卖力地去打造铁器。
他需要大量的钱财,用以支持虎子进入中土皇家学院。
翌日,虎子早早醒来。
迷迷糊糊中,虎子听到了前厅传来的锤击抡砸声。
他微微皱了皱眉,暗想,自己的父亲为何这么早就开活了?
起身外出,一丝凉意迎面袭来。
中土皇城,下雪了。
鹅毛般大雪,飘飘洒洒,直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银白之中。
阿珍如往常一样,在厨房张罗着早饭。
虎子折身添了件衣服,继而朝着前厅快步跑去。
当虎子来到铺面后,只可见铁牛正抡涮着那一柄精铁大锤,卖力地锤炼着。
此刻,铺外飞雪连天,行人寥寥。
翩跹的雪花,好似舞动的精灵,飘柔而落。
虎子看着挥汗的铁牛,不由有些心痛。
他记得,昨晚他入睡时,便隐隐可闻抡锤击打声,今日一早醒来,却没想那抡锤声竟来得这般清晰。
“爹爹,你一夜未睡吗?”
虎子来到铁牛身旁,若有些失措地问道。
铁牛闻言,抡锤的手势却无半分停滞,道:“虎子,你当你老爹是机器不成?是人,哪有不睡觉的?”
虎子愣了愣,他何尝听不出铁牛这话是在说谎?
“爹爹,早饭娘亲应该快要准备好了,你休息下吧?”
铁牛道:“虎子,爹现在不能停,这冶炼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锻造的时候,不能半途而止。”
虎子张了张口,似还想再劝说些什么。
可他的言语尚未道出,铁牛抡砸的力道也加猛了不少。
原本清脆的铁音,顿变得浑厚了许多。
虎子无奈,转而朝着街对面看去。
此刻的元府,府门虚掩着,府外已有成片积雪,别无烙印。
“白叔此刻在干什么呢?”
虎子暗暗嘀咕道,看了看铁牛后,便朝着元府走去。
他没有发现,就在自己提步而去时,铁牛投递而来的眼目。
那眼目,饱含期许,期许中,惨杂着不少血丝,竟已是充血。
不消多时,虎子人已来到元府的府门外。
他轻轻推开府门,轻车熟路地进入到了府内。
定眼一看,虎子皱了皱眉。
那置放在四合的院落内的桌案上,此时已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廊道上,飘悬着一幅幅画卷。
那些=画卷之上,描画着形形色色的人物。
虎子知道,每一幅画卷的背后,或许都有一个逝远的故事。
“白叔人怎么不见了?”
虎子疑惑地道了句,顾盼之下,并未发现天翊以及千钰的身影。
正当虎子迟疑之际,内厅中有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
不多时,天翊出现在了虎子的面前。
今日的天翊,穿着一袭白衣,配以他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再加上漫天飞雪的银白,顿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触。
虎子愣愣地看着天翊,不知为何,天翊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虎子却好似发现,天翊人已与这天地相融在了一起。
“白叔,上咱家吃早饭吧?”
天翊笑了笑,道:“虎子,白叔就不去了,我还有些画作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