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三名老者先后睁开了双眼。
“南儿,何事这般惊慌?”
其中一名老者问道。
青南道:“老师,弟子今日出游,惹麻烦了。”
老者笑了笑,道:“惹了什么麻烦,让你这般心神慌乱?”
青南微顿,看了看老者身旁的另一名老者。
若是虎子等人见得这老者,定能认出其身份来,不正是薛老吗?
还不待青南回话,薛老的眉头已紧皱了起来,道:“青南,你可是去招惹了他们?”
青南也不作应,只缓缓低下了头。
青南的老师道:“薛老,你说的他们可是指的”
薛老点了点头,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闻言,青南老师的脸色刷地惨白起来,哪里还见适才的从容安定?
他带怒般地盯着青南,喝道:“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城东元府的那一家人,谁也不可前去招惹,你怎么放着禁令不听?”
青南愣愣地站着,道:“老师,弟子只是好意地想要邀他们前去登高望远。”
“登高望远?”
闻言,青南的老师愤然而起,道:“你能登多高?你能望多远?你可知道,有些人,绝对是不可以招惹的?”
青南缄默,早在若蓝的一眼之力下,他便识得其不简单。
之后他服软离去,匆匆赶回学院,一路上,他的心神总觉不宁。
青南知道,自己怕是被人盯上了,这才连忙来到云楼,以求庇护。
只是让青南没想到的是,他的老师在知晓此事后,竟表现地如此不安。
沉寂半响,那一直未曾开口的老者道:“皇甫兄,事情都已发生了,眼下我们该做的,是想办法平息此事。”
青南的老师名为皇甫轩,也是中土皇家学院的院长,与青南的父亲青阳子乃是莫逆之交。
皇甫轩沉了沉眉,状作思量,道:“封玄兄,以你所见,我们该如何去平息?”
封玄顿了顿,转而看向薛老,道:“薛老,我们中就你与他们有所交集,此事恐怕还得你出面。”
薛老苦涩一笑,道:“我与他们已经很久未曾谋面了,况且当年之事,你们也做知晓,我哪里还有颜面去面见他们?”
闻言,皇甫轩与封玄都是一愣,当年虎子贩售画卷所引起的风波,两人也做心知肚明。
那一役后,画门之人再没踏足过中土皇城。
听得三人言谈,青南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且还带着浓浓的焦愁。
隐隐间,青南也有所察觉,自己这一次,怕是真的招惹了大麻烦了。
“扑!”
想着想着,青南突地跪拜在地。
“老师,弟子年少无知,不该那般轻狂!还请老师念于旧情,救救弟子!”
青南颤巍巍地说道,跪走着来到了皇甫轩的跟前。
皇甫轩紧皱着眉头,神情极度阴沉,道:“南儿,你可知道,此事一个不当,不止是你们青家,恐怕我们中土皇家学院,也难逃大劫!”
听得这话,青南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跪愣着,好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就在这时,厅室外突起阵阵大风。
风过,送来一阵阴寒。
见状,皇甫轩几人无不失措。
放眼而视,只见厅室内,不知何时竟是渡出一道黑影。
这黑影背对着皇甫轩几人,衣襟还作飘扬。
见得来人,皇甫轩几人互相看了看,皆可见彼此眼中的惊骇与愕然。
青南愣愣地看着那黑影,虽未正见,但他却清晰地记得,这人他见过。
惊愣之余,皇甫轩对着那黑影躬了躬身,道:“前辈临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黑影道:“我要做的事很简单。”
皇甫轩道:“前辈可是为了青南日间的冒犯而来?”
黑影道:“是。”
皇甫轩道:“南儿年少无知,轻狂自傲,还请前辈念其孱幼,网开一面。”
黑影道:“我的网,即便开了一面,只怕他也无所可出。”
闻言,皇甫轩的脸色倏变得寒沉下来。
青南骇愣着,连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饶我一命!!”
黑影道:“若是换作以往,你今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便已毙命。你即便求我,也只能求得一死。”
说到这里,黑影顿了顿,再道:“可有人开口让我留你一命,我却不得不遵从。”
言落,黑影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连带有一阵狂风掀起。
只一个照面,皇甫轩几人顿作倾倒。
青南一个没稳住,身躯直直倒悬翻滚,期间还夹杂着鲜血喷吐。
待得一切如常下来,厅室内已狼藉遍地。
皇甫轩三人倒在一旁,面色凄苦,一看便是受了重伤。
青南此时已不省人事,瘫软在地上。
黑影道:“从今以后,此人不可在踏入中土皇城半步,若不然,中土皇家学院便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话落,黑影的身躯顿变得虚幻起来,不消片刻,其人已彻底消失无踪。
皇甫轩三人骇然地瘫坐在地,神情阴郁而又惊恐。
封玄道:“好强!”
皇甫轩道:“岂止是强?以他实力,想要取我们性命,只若探囊取物般轻易。”
封玄道:“青南还活着。”
皇甫轩重重一叹,道:“南儿啊南儿,这一次老师也无能为力了。”
薛老愣在一旁,从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说。
皇甫轩道:“薛老,你在想些什么?”
薛老道:“我在想,此前我应该从未见过他。”
皇甫轩愣住,心里越发觉得可惧。
封玄道:“那人到底什么来头?他这般隐匿于我中土皇城中,到底为了什么?”
薛老道:“你想知道?”
封玄点了点头。
薛老道:“你若真想知道,为何不上门去问问?”
封玄愣住,满脸错愕,即便再给他一个胆子,他只怕也不敢去。
翌日,仍处于昏沉不醒的青南在皇甫轩的陪同下,离开了中土皇城。
从那以后,青家之人再没有来过中土皇城,即便有事,也只会托付他人来办。
一大早,元府外便来了两人。
这两人,神色显得有些憔悴,正是薛老与皇甫轩。
此刻,行者正如往常般清扫着落尘杂埃。
见得薛老与封玄在府外张望,行者靠了上去,道:“公子有过吩咐,今日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闻言,薛老与封玄皆是一愣。
薛老道:“行前辈,烦请转告你家公子,他所交代的事,我中土皇家学院已经尽数照办!”
行者笑了笑,也未应承什么。
薛老一脸尴尬,转而与封玄一道折归中土皇家学院。
一路上,薛老与封玄都显得心事重重。
封玄道:“薛兄,他可是不想见我们?”
薛老道:“他不是不想见我们,他只是不想见不想见到的人。”
封玄皱了皱眉。
薛老道:“封兄,早时让你跟我一起来登门道歉,你还不乐意,为何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封玄无奈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想瞻仰一下他的神秘罢了。”
薛老道:“既是神秘,哪是那般容易便能被瞻仰?”
说着,薛老苦涩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元府内,天翊正坐于桌前,描弄丹青。
他每日都会作一副画卷,今日画的,是一个小男孩,一个邋里邋遢且还极为消瘦的小男孩。
画中,小男孩状作奔跑,他穿着一件麻衣粗袍,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馒头。
千钰等人停伫在天翊的身旁,见得画卷上的小男孩后,几人的神情都变得疑沉起来。
千叶道:“为何这个小男孩我从未见过?”
若蓝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没见过。”
裨恶无所言出,只静默在一旁。
千钰凝视着画卷,看着看着,若有出神。
她蹙了蹙眉,有些不定道:“叔叔,为何这个小男孩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