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珠挂幕,月色悠然。
中土皇城,元府外,闫帅与晓梦结伴而至。
闫帅道:“晓梦,你就一刻也不愿多等吗?”
伴随着梦三千等人的回返,晓梦自也知晓了孟婆在元府的消息。
她一刻也未逗留,便兴匆匆地赶来了此地。
此时,晓梦停伫在月下。
风,撩动着她的发,泪,朦胧着她的眼。
她没有回应闫帅,只微顿了片刻,便举步到了大门前。
探出的一手还未触及环扣,门便也侧开来。
继而见得,行者含笑望着闫帅与晓梦。
“两位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晓梦怔了怔,道:“我来找人。”
行者道:“找人?”
晓梦点了点头,道:“孟婆前辈眼下应该就在贵府吧?我找她。”
行者微愣,刚想着婉言以拒,脑海中突有传音响起:
“行老,让他们到后院来吧。”
行者侧开身来,顺势打开了元府大门。
晓梦也不可客气,看了看闫帅,转而一道以入元府。
此时,千钰等人已作休憩,整个元府,显得静谧而宁详。
行者道:“两位请随我来。”
说着,行者朝着后院走去。
晓梦点了点头,连随在行者身后,倒是闫帅,若有纳疑,视线在廊道中悬挂的无数画卷上游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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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闫帅的脸色倏地大变,目光也做凝定了下来。
只见,那随风飘展的画卷上,竟是画着一男子,一手持三尺青竹的男子。
“恩?”
闫帅皱眉,在这静夜风微的月下,他的心竟是颤悸不休起来。
迟定片刻,闫帅带着满腹之疑连连举步元府的后院。
不多时,两人在行者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之中。
此时,那一座悠亭中,一坐一立着两人。
坐着的,苍颜皓首,正是孟婆。
立着的,白衣胜雪,正是天翊。
天翊背对着闫帅与晓梦,如瀑的白发,飘逸无束,荡漾在微风中。
孟婆笑望着两人,眉慈目善,道:“晓梦,你可是为了无字战碑而来?”
晓梦颔首,也未顾及在旁的天翊,径直到孟婆的身边。
“孟婆前辈,当日你收取无字战碑相赠于我,可你的神识”
说到这里,晓梦微微低首,似有些难为情。
闫帅缄默不言,在与孟婆示意了一眼后,他的目光便凝定在了天翊的身上。
孟婆道:“于老身而言,当日本是必死之局,我若身死,留予无字战碑上的神识自也顺势消散。”
说着,她轻叹了叹,再道:“殊不知,山重水复后,却又见一村。在我醒来后,我便知道,你一定会来寻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来得这么快。”
晓梦急切道:“那前辈可愿收回留于无字战碑上的神识?”
孟婆一顿,道:“晓梦,你可知道,有时候与其去知晓真相,还不如活在设想下的好。”
言落,孟婆一脸深意地看了看晓梦。
与此同时,她随手一挥。
“咻!”
继而见得,那置落在晓梦掌心里的无字战碑中,突有一抹精光缭回。
孟婆道:“晓梦,眼下这无字战碑已作无主之物,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选择在你。”
晓梦怔在原地,内心的澎动久久无法平息。
她痴愣愣地看着掌心中的无字战碑,整个人若一副迷蒙之态。
好些时候,晓梦对着孟婆躬了躬身,接着别远而去。
她走得很匆忙,甚至都未来得及同闫帅支会一声。
对此,闫帅倒也不作动容。
他没有随晓梦一道离去,依旧伫停在亭内。
见状,孟婆疑道:“你还不走?”
闫帅顿了顿,看向天翊的背影道:“有些事,有些人,让我留下。”
孟婆一愣,道:“事是什么事,人又是什么人?”
闫帅道:“事是画中事,人是画中人。”
“哦?”
孟婆微讶,也不回应什么,只转首看了看天翊。
天翊负手而立,望眼着皎月长空,道:“盗帅,你可能展目看看那漫天星海?”
“盗帅?”
听得这两字,闫帅突地变貌失色。
这是他的别号,也是他引以为傲的称呼。
可此时,这个称呼却从一个莫不相干的人口中道出,叫他如何不惊愕失措?
诧愣之余,闫帅道:“在我举首看那星海之前,阁下可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天翊道:“几个不行,一个可以。”
闫帅皱眉,道:“阁下到底是谁?”
天翊笑了笑,道:“你只有一次发问的机会,可以想好后再开口。”
闫帅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天翊道:“不忘告诉我的。”
“不忘?”
闫帅惊住,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认识不忘?”
天翊道:“这似乎已是第二个问题了。”
闫帅切了切齿,若有些无奈。
平复之下,他举步到了天翊的身旁,继而展目朝着天穹望去。
那里,星以棋布之姿参落苍穹,天阶夜色带着丝丝冰凉迎面袭来。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撩起了天翊那一头凌乱的长发。
闫帅侧了侧目,隐隐可见那如雪丝白下,缱着一双深邃而又忧郁的眼神。
这一刻,天翊很静,静静的立,悄无声息。
两人并未开口言语什么,皆是抬眼望着长天,望向那笼罩四野的星空。
不知何时,孟婆人已消失在了亭中。
沉寂了好半响,天翊方才开口道:“盗帅兄,你可知圣王学院?”
闫帅点了点头,道:“知道。”
天翊道:“那你可知,在圣王学院中,有一个叫虎妞的弟子?”
闫帅没有作声,只静静地聆听着,视线依旧停留在霄汉中。
天翊道:“虎妞说,只有仰望星空,才能看到希望,不知你看到了什么?”
闫帅道:“我看到了星空。”
天翊笑了笑,笑的意味深长。
闫帅微微皱眉,道:“那阁下又看到了什么?”
天翊道:“我看到了空。”
“空?”
闫帅的眉头不由更趋凝沉,道:“可是星空的空?”
天翊摇了摇头,道:“是空无的空。”
言落,天翊的身影随风涣散。
转眼间,整个亭内便只剩下闫帅一人,他看了看天翊适才所在的位置。
那里,本已作空无一人,可隐隐间,却又潜藏着一道飘逸雅然的身影。
闫帅满脸惊疑,暗叹道:“你到底是谁?”
再说晓梦,只身离开元府后,便径直出了中土皇城。
郊外,朔风凛冽,隐带着些寒凉。
晓梦不顾来路地行径在阔野寒风中,走着走着,星光渐敛,穹落阴沉。
有那么一刻,天幕中突有风卷微雨,飘然而落,宛如幽语凝咽,窃窃相闻,如泣如诉。
晓梦驻足,静静而立着,任凭雨滴丝丝缕缕地打在身上,她也一动不动。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无字战碑。
落雨,迷迷漫漫,雨点看不见,也数不清。
即便如此,那从天幕之上滑落的雨滴,却那般明澈地滴打在晓梦身上。
不多时,斜风细雨远逝而去,风更猖獗起来,雨也变得震怒,无边的黑暗落入恐惧中。
“轰隆隆”
狂风暴雨下,晓梦的眼中,有清泪流淌而下。
这一刻,雨湿了泪,泪湿了雨。
不知是泪如雨下,还是雨如泪下,又或者,两者都是?
沉寂半响,晓梦分出一丝神识,探入无字战碑中。
紧随着,她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只余漫天的风雨,肆意地洗涤着大千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