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闺女不饿肚子是好事,他道,“那你多和秀才爷说说话。”
“嗯呢。”沈云巧乖巧应下,碗见了底,她舔干净碗口,打水把碗洗干净,和沈来安说晌午不回家了。
两背篓猪草已经背进猪舍,沈来安问她去哪儿,她望了眼郁郁葱葱的山岭,“还碗筷,找翔哥儿。”
“路滑溜溜的,你小心些。”
“嗯呢。”
进山后她循着脚印找沈云翔,雨后的地冒出许多五颜六色的菌子,一路戳戳捡捡,找到沈云翔时衣服兜满了橙黄色的伞盖菌,每朵都是刚冒头的新鲜菌。
沈云翔蹲在树下整理捡来的菌子,菌子沾了草,他慢慢摘掉,她蹲下帮忙,高兴说,“我给唐钝干活挣了钱你就不用进山捡菌子了。”
山太大了,好几回他都迷了路,要不是她进山找,他没准就回不来了。
沈云翔不屑,“你才挣多少钱啊?”
“很多了。”沈云巧嘟嘴,“每天两文钱呢。”
他在山里捡两天菌子都挣不到这个数,她目光坚定道,“你病了我给你找大夫,我有钱。”
“”沈云翔没个好气,“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她想了想,“我给你买馍馍。”
他就给她买过馍馍,软软的,甜甜的,好吃极了,见他低头不理自己,她比出两根手指头,哄道,“我给你买两个!”
“”比他当时买的多一个,很好。沈云翔深深吸口气,用不容人置喙的口吻说,“不能乱花钱,唐钝给你钱你要给我。”
沈云巧望了眼西北方,快速地眨眼睛,低低道,“藏起来吗?”
“嗯。”
山里的钱和粮全是云妮和云翔偷偷攒的,逢年过节她跟着她们进山煮来吃就行,如今自己攒钱了她们能享福,她恨不得赶紧天晴,天晴唐钝就给她钱了。
她时时盯着天,可惜事与愿违,这场暴雨断断续续,似乎没有停的迹象。
有唐家几亩地的红薯藤,她轻松就完成了活,跟着沈云翔捡菌子,饿了就找唐钝说说话,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沈家却有些低迷,河里涨水,淹了几个稻田,其中恰好有沈家的,稻谷倒了大片,红薯藤又没栽完,眼看又得腾出手掰玉米棒子,忙不完的活。
沈老头整天沉着脸,曹氏也不骂人了,皱着个眉,频频去猪舍察看猪的情况,弄得沈云巧以为猪生病了,问曹氏要不要请个大夫。
雨已经下了五天了,曹氏焦灼不已,听到这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沈云巧听出猪没生病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挺喜欢扯猪草的,因为能看到很多姹紫嫣红的花,今天还摘了好几朵呢,她倒出背篓里的猪草,捧着花靠墙站好,认真聆听曹氏怒骂,看曹氏语速过快喘不过气了非常贴心安慰,“奶你慢点啊,我听着呢。”
“”
曹氏忍她多时,怎么看怎么想打她,这会气急攻心,扬手就要扇她巴掌,手没落到沈云巧脸上先感到疼了,低头一看,她把带刺的花枝塞自己手里,刺扎进肉里了,曹氏勃然大怒,嗓音尖利了好几分,“小蹄子,你干什么呢?”
“奶帮我收着,明早给我戴。”
花还未完全绽放,粉红色的花瓣包裹着花蕊,娇嫩喜人,她低头嗅了嗅,“不臭的。”
前两天黄色的花儿被嫌弃,于是特意摘了不臭的花,凑到曹氏鼻口要她闻,浓郁的花香吸入,闷得人恶心想吐,重要的是,花枝上的刺儿戳她脸上了,曹氏提起嗓门,怒声咆哮,“沈云巧,你就是来找我讨债的是不是?”
丢掉花,揪着沈云巧衣领就要揍人,外头沈老头冷冽声响起,“有力气骂人,不如去田里扶稻谷!”
稻谷已经开始结穗了,倒水里不生秧也会发霉,沈来财他们忙活大半天还剩下几行呢,不赶着天黑扶直,夜里刮风又倒了,他喝口水又匆匆出门了。
天将黑未黑,曹氏往外探了眼,松开沈云巧衣领,切齿道,“给我等着,看忙完这阵我不收拾你。”
沈云巧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捡起地上的花,喊着大伯母去了东屋。
小曹氏这会在田里哪儿听得到她的声儿,她去西屋,黄氏也不在,她把花搁到黄氏屋,回屋数钱了,最近捡的菌子多,挣了六个铜板,倒出来几个铜板嘭的响,她倒出来又装进袋子倒出来,来来回回的玩。
沈云翔坐在门口,见状,忍不住笑她是穷鬼,几个铜板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她振振有词反驳,“我不穷,我很快也有铜板了。”
“你的铜板是我的。”
沈云巧重重点头,“也是我的,也是云妮的。”
提到云妮,沈云巧往旁边木床看了看,“云妮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有点想云妮了。
沈云翔撇撇嘴,“回来干什么?”
“捡菌子啊。”
“呵。”沈云翔冷笑,没有多说,沈云巧小心翼翼望着他,“翔哥儿,你不高兴吗?”
“你看我哪儿不高兴?”沈云翔懒洋洋睁开眼。
沈云巧皱起眉,两手按着嘴角往上扯,学他的表情,“你这样啊。”
云妮偶尔不高兴就这样的。
沈云翔看她,杂乱的眉像烧黑的灰聚在眉心,嘴角僵硬向上扬着,黝黑的脸像日光下投在墙上的影子,五官挤在了一起,丑得没法形容,他坚决不承认他做过这种嘴脸,“我没有那样。”
“你有。”她笃定,“我看到了。”
他张了张嘴,她立即抢声,“我记性很好,云妮也夸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