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蔡襄他们这个马帮，并没有太多花哨的讲究，甚至连名字都没取一个，但在行内，一说蔡襄的马帮，总是有人知道的。</p>
蔡襄此人，年纪不大，却是个有胆识的，行事虽然乖张些，但贩的马却绝对是好马。永荣告诉霍安，除了贩马走马，帮里闲时，还会接一些商贾投来的生意，就是帮着这些商贾走贩货物到边境，通常是茶叶和药材。但这种生意，帮里很少接，因为性质相当于走镖，货物是别人的，风险很大，如遇抢劫和灾害等不测，照规定是要与货主按不同成数分摊损失的，因此，若非佣金极有诱惑力，蔡襄是不接的。</p>
那日醉仙居里看人凉凉淡淡的孟先生，司职账房，和蔡襄一起通管全帮资金运作。</p>
这老人家不爱说话，性子凉薄，身家不明，所有人都只管他叫孟先生，而不知其名。但他为人处事却是极公正的，又是开帮元老，在帮里自然是受敬重的。</p>
隆叔开的隆记杂货铺是他自己的，但他人却是马帮的，司职各路情报。这个人是保宁本地人，笑眯眯的小商贾模样，并不出奇，但实则十分长袖善舞。</p>
至于其他的人，阿丘曹风等人，皆是走贩马匹的好手，熟悉路途，能识好马，很有些经验。</p>
大概了解马帮情况后，霍安走进堂子时，面目从容，一派沉静。</p>
马帮的堂子设在前门大街一处僻静的宅子里，外面看来不过是普通的民宅，进到内里，走过一个小穿堂，才发现后面有一个极大的厅堂，足能容纳百人或站或坐。</p>
那晚醉仙居的五个人都在，孟先生还是凉淡淡的，隆叔还是笑嘻嘻的，永荣阿丘曹风都在，看着跟在蔡襄身后的霍安，点头致意了一下。</p>
厅堂四周立着方木灯柱，上面点了婴儿手臂粗的大白烛，照得一堂子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穿着黑衫黑裤，每个人都十分安静，但气氛也并不因此显得冷肃。</p>
新人入帮不算什么大事，霍安与蔡襄遛马，以及那日驯马之事，帮里大多人都有所见闻，因此他的加入，似乎水到渠成，包括蔡襄在内，六个有投票权的人，都投了赞成票。</p>
孟先生也投了，但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看人依然凉淡。</p>
然后就是分计这一季贩马后的佣金。</p>
霍安站在角落里静静看。蛐蛐陪他站一旁看，略显兴奋，低声说，"安哥，下一季走马，我也会参加的。襄哥说我就要满十五了，可以跟着他们出去见识见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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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点点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p>
关于走马，蔡襄介绍过，水草丰沛的春夏季，他们走得比较勤，但到了下半年，尤其是进入冬季，大草原冰雪覆地，良马较少，加上北边天气严寒，路途艰辛，他们走得自然就少，甚至不走。</p>
因此，这些个时候要走得勤，甚至贩些半马驹回来，圈养到冬天，自然就可上市了。</p>
十天后，帮里会有一次走马，往返差不多要一月，蔡襄让他准备准备。</p>
他没什么好准备的，他要准备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找个地，将苏姑娘安置妥贴。</p>
从堂子出来时，大街上还热闹着。</p>
蔡襄和霍安并肩而行。蛐蛐跟在后面打呵欠。</p>
霍安低着头走路，眉头微皱。蔡襄瞄他一眼，转头喊，"蛐蛐，我们去甜婆婆糖水铺吃碗糖水再回去。"</p>
甜婆婆糖水铺在一个安静的巷子口，是个老婆婆在卖糖水，靠巷子放了几张小圆桌和小凳子，瞧着并不打眼，这时只有两三个食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