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有准备，小院里很快设起了灵堂，柏树枝撑起的灵堂架子上，挂了一匹一匹的宽白布，搭成拱形的通道，从门外一直延伸到院里，在这闷热的七月天里，显得白惨惨死沉沉。</p>
也不知站了多久，两腿都发麻了，终于蛐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四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吧。按我们家乡的风俗，是得守灵三日三夜的，这几日我都留在这里陪永荣哥。"</p>
苏换抬头道，"覃婶呢？"</p>
蛐蛐说，"哦，她带着几个婶子，正帮阿婆换寿衣。"</p>
他四处瞅了瞅，低声说，"四姐姐，你别担心，知道的就我和覃婶，覃婶是懂规矩知深浅的，嘴也严实，我也是经得住考验的，所以你放心。再说，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是个讲义气的人。"</p>
苏换纠结道，"你你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这里离家不算远，过两条大街就到了，我认得路，白日里大街上那么多人，不碍事的。"</p>
蛐蛐正犹豫，忽然有人大喊，"蛐蛐，蛐蛐，快来搭个手。"</p>
苏换赶紧道，"你去你去，我先回去了，没事儿。"</p>
蛐蛐想了想，也觉得青天白日不会出什么事，于是抽出一串铜钥匙递给苏换，"四姐姐，你当心。"</p>
苏换点点头，接过铜钥匙，转身便走。</p>
走在大街上，她也很自觉，没有东张西望，一心往家里走。这里对她来说，还人生地不熟，霍安又不在身边，她得低调。</p>
回到蔡宅，到处空荡荡的，她于是把达达小二放出来，在院子里蹦跶，自己发了会儿呆，好心地劝慰自己，其实蛐蛐说得对，又不是做了亏心事，永荣阿婆辞世时面目安详，也算她积了小小一件功德，放宽心放宽心，人家又不是真要她做媳妇。</p>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纠结了，跑去后院，勤快地洗衣服。</p>
中午胡乱吃了些饭菜，下午时天却阴了。</p>
苏换伸头去看天上那越来越重的乌云，觉得不大好，可能要下暴雨，于是有些忧心远出的霍安他们，想了想，又担心蛐蛐他们。</p>
快黄昏时，果然下大雨了。</p>
苏换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拿了绷子来，心不在焉地绣鞋面子，只觉得外面风大雨大，整个宅子空荡荡的好孤清，还好有达达和小二陪她。</p>
绣了一会儿，卯伯覃婶他们就回来了，她听到响动，急忙跑出去看，却见蛐蛐也回来了，一身淋得湿透。</p>
她忍不住吃惊道，"蛐蛐，你怎么也回来了？"</p>
卯伯和覃婶和她打了招呼，折回各自屋里去换衣服，蛐蛐抹着脸上雨水走过来说，"永荣哥说，不用陪他守灵，让我们赶紧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会怕的。"</p>
苏换道，"我不怕我不怕。嗯你永荣哥还好吧？"</p>
蛐蛐点点头，"阿婆病很久了，想来永荣哥心里也是有准备的。再说，四姐姐你今天圆了阿婆的心愿..."</p>
苏换赶紧咳一声，"蛐蛐，这不算了不得的事，别提了。"</p>
蛐蛐看着她，正正经经道，"永荣哥让我和你说，这个人情他记着的，让四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人再提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