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风汩汩喝了半袋子水，喘了两口粗气，忽然没头没脑说一句，"美人要死了。"</p>
霍安正在吃馍，转头疑惑地去看他。</p>
顾惊风抱过那株黑布围罩的狐美人，掀开黑布，果然见得那美人蔫蔫，瞧着花苞萎缩不少，光秃秃的根茎上，没有半片叶子。</p>
顾惊风将它放在地上，小心翼翼从水囊里，抖了些水喂它，一边说，"这菊花若成精怪，必定嗜杀如命。"</p>
他收起水囊，"瞧瞧血腥味多重，司马庄子上下十几条人命，连着两路人马死伤之人，就为了两朵破菊花，死不瞑目啊。你说那老皇帝怎么就喜欢菊花？太猥琐了。"</p>
霍安沉默了片刻，"你昨日在书房里找什么？"</p>
顾惊风指指狐美人，"养花秘笈啊。"</p>
他顿了顿，"明公公派如意传令，让我赶往郴县，接应你们，你明我暗好办事。我猜他们大约知道，京城还有人马来抢这破菊花，可惜他们不曾料及，有人先下手为强，存心要两路人马争夺厮杀，所以那杀手毁一株留一株。"</p>
"但这株也受损了，所以我去书房找那司马老庄主的养花秘笈。据闻此人爱菊如命，还著了几本养菊册子。"</p>
霍安这时才仔细打量狐美人，"好像是要死了。"</p>
他想了想，直截了当说，"顾惊风，你觉得既然有人存心让这花背负血腥和人命，明公公他们便是得花，敢不敢进呈宫中？"</p>
顾惊风愣了愣，沉默片刻，慢慢说，"京城这个地方，下棋的人多，棋子也多。取不取回花是棋子的事，进不进呈宫中，却是下棋人的事。"</p>
霍安深以为是，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回京我们也得一明一暗。"</p>
顾惊风很快领悟，"不错。"</p>
然后他问，"非燕好不好？"</p>
霍安说，"她长高了。我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拳脚，她很喜欢，每日都在家自己练，很乖。"</p>
顾惊风笑了笑，转头去看霍安，"谢谢你。"</p>
霍安说，"她很想你。"</p>
顾惊风含笑道，"我会去看她的。"</p>
众人日赶夜赶，回到京中时，已是十月十一。</p>
入城门时，霍安出示文牒后，城卫抬头打量他们几眼，却没有即刻放行。</p>
霍安一行淡定耐心地等待。</p>
不片刻，等来一名挎刀男子，武将装束，不知官至何位，被几名亲兵簇拥而来。</p>
他走来打量霍安一眼，"报上名来。"</p>
霍安道，"内城北军骑兵九营武信骑尉，霍安。"</p>
挎刀男子哼了一声，"南去何方？"</p>
霍安道，"迟州政和城。"</p>
挎刀男子说，"所为何事？"</p>
霍安道，"护运贡品。"</p>
挎刀男子眯眯眼，"什么贡品？"</p>
霍安道，"金龙爪菊。"</p>
挎刀男子使个眼色，城卫上前，打开永荣和另一名兵卫背负的宝木匣子。匣子打开，果然是两盆金灿灿的金龙爪菊。</p>
那挎刀男子一怔，挥挥手放行了。</p>
霍安翻身上马，提了提缰绳，刚入城门，忽然听得背后一声疾呼，"站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