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贵妃将苏媛的绿头牌撤了,敬事房请嘉隆帝翻牌子的时候,元翊问了一句,听说是在受罚,就没有多问,改选了素嫔侍寝。
芳华宫的东偏殿里烛火通明,苏媛正在案前抄写女训。
谢芷涵陪在旁边,面色忿忿,“姐姐已经被罚闭门思过,又要抄这百遍女训,瑾贵妃凭什么将你的绿头牌也撤了?我看她就是嫉妒姐姐得皇上欢喜,故意的!”
“她是贵妃,如今又名正言顺掌管着后宫,连皇后都要敬她几分,你我还不是由得她揉捏?何必抱怨。”
“就姐姐你心宽,我可受不了,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怎么早不见太后罚你?偏偏素嫔刚复位,你就得被禁足。”
“素嫔不过是在瑞王侧妃面前失了言,比起我干涉朝政的罪名根本算不得什么,复位是早晚的。”苏媛语气平淡,“你在这儿替我抱不平,回头传到她耳朵里去,没得找你麻烦。”
“我怕她做什么?她是嫔,我也是嫔,有什么不敢说的?”谢芷涵心直口快,趴近前替她委屈:“倒是姐姐你,才承宠没多久,就这样被撤了绿头牌,半个月呢。”
“撤不撤又有什么关系?”苏媛淡笑,“除了我刚侍寝那两日,之前你可见皇上翻过我牌子?”
谢芷涵想了想还真是,疑惑道:“不对啊,你替他选了陈相的儿子做翼长,他怎么反而冷落你了?”
苏媛沾了沾墨汁,拿着笔抬眼望过去,就见她在桌案上翻这看那的,好笑道:“你若闲不住,就给我磨墨吧。”
“好。”谢芷涵让宫女添了水,就站过去磨墨,手下边打着转边看身边人写字,“姐姐的字写得苍劲,那撇捺收尾时蓄着力道,不像女儿家写的。”
苏媛动作微顿,她在杭州时比着元靖的书信练字,不知不觉就受了影响,“是不如妹妹的字秀气。”
谢芷涵又看了看,“但是姐姐写得好看。”
苏媛莞尔,不多言。
“清早我听说姐姐被太后传见的时候可吓坏了,生怕她为难你,多亏了有皇后娘娘。可惜皇后被迫交出了掌管后宫的权力,以后瑾贵妃就愈发得意了。”
事实上,后宫从来都是在赵太后掌中,皇后本就只是形同虚设,如今不过是给瑾贵妃添了个体面罢了。
夜色渐浓,谢芷涵不愿离开,问能不能歇在这里。自打韩妃出事后,长春宫就她一人居住,根本受不了冷清。
苏媛想了想,点头应好。
谢芷涵还像是进宫前在府里的时候,与苏媛挤一个被窝,然后两个人说悄悄话,“媛姐姐。”
苏媛转首看她,“嗯,怎么了?”
谢芷涵收起往日嬉笑的表情,神情无比认真,“你说我们这辈子是不是永远就只能留在宫里,出不去了?”
闻者支起胳膊,关切道:“好端端的,你这起的是什么想法?涵妹妹,我们进宫前姨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你忘了吗?”
“我不喜欢宫里,以前总以为自己会嫁个寻常人,就算没有荣华富贵,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活得战战兢兢。”谢芷涵让她躺下,继续道:“我与姐姐说句直接的,如果今日皇位上的是瑞王爷,你早被太后处死了。”
苏媛刚想阻止她说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再听到下一句时整个人就呆住了。
嘉隆帝并非太后亲生,太后自然也不会盼着他能在朝政上有如何建树,玩物丧志、迷恋宫妃都最佳不过,又怎么可能真正处置了苏媛?
“宫闱之内,本来就凶险无比。”她进宫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