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姐弟三人像田间的庄家一样茁壮生长。母亲手巧买了台缝纫机替人做衣裳,总是用剩下的布头给他们做出样式新颖的新衣服,那时候他们穿着干净,长得出挑,懂事乖巧,村里人都羡慕他们家的三个璧人一样的娃娃。
生活的河流看似波澜不惊,在平静的河面上,永远看不到河床底下的暗礁湍流。陈静莲10岁的时候,她家的命运之舟触礁了。
那时父亲在镇上的焦化厂做装卸工,那年年底,厂里遭了贼,三个贼人打伤了守门的大爷,用一辆卡车拉了整整一车煤。警察为大爷做笔录时,大爷说没太看清贼人的样子,只说好像会点功夫,没几下就将自己打晕在地。厂里人都知道父亲学过武功,警察拿着父亲的相片让大爷指认,大爷老眼昏花、糊里糊涂,一开始只说有点像,最后言之凿凿贼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父亲带着手铐被警察带走,临上车前对他们姐弟三人只说了一句话:“爸爸没干坏事。”母亲急疯了,到处喊冤,可求告无门,最终案件草草了结,因为父亲不能供出同伙,罪加一等,父亲被判刑8年,含冤入狱。母亲第一次去探监,父亲告诉母亲再苦再难一定要让孩子们上学。
刚开始,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在那次探监父亲回来以后,她抹干了眼泪,将三个孩子叫到跟前说:“爸爸是冤枉的,我们没有钱、没有关系、没有地位,吃了亏也没有说理的地方,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要做人上人。”那时弟妹还小懵懵懂懂,陈静莲牢牢地记在心里,她心里有怨有恨,但不知道该怨谁恨谁,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学习上、练功夫上。父亲从小就教孩子们功夫,这是他能传给他们的唯一技能。孩子们喜欢练,那时候父亲带着他们姐弟三人在清晨的院子里练功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院子里父亲打的梅花桩、吊着的沙袋还在,但父亲不在了,每天陈静莲还是带着弟妹们练功,她不能让父亲回来后看到他们荒废了武艺。
奶奶在父亲入狱后没多久因哮喘病发作撒手人寰。老奶奶去世时,陈静莲还小,不能感受到亲人永远离开的痛苦,奶奶的去世,让陈静莲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残忍,死去的人与活着人从此阴阳两隔,永不会再见,再多的思念也只能成为枉然。所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平静安宁的活着对于他们母女四人来说却是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