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黑,我不晓得自己昏睡了多久,肚子有些饿但还可以忍受,想来应该还没过多久,至少一夜还没过去。
我呼出口气,听见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和着哒哒的脚步声,约莫那人是故意踩得用力些让我听见,却又躲在屏风后头不肯现身。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落在屏风上,从身形上看应当是个男子。我有些好奇屏风后头的人长什么模样,至于他是谁,我有七成的把握能猜对。
那人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屏风后头,我等了会没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人声音厚厚低沉,带着股森冷的意味:“你倒是不害怕,不知是蠢还是胆子大。”他嗤笑一声,“怕是和我那个三弟一样是个蠢的吧,不愧是父女,都是一个德性。”
还真是我那个传说中的二伯。说话真是不中听,骂阿爹蠢为何还要连带着骂我蠢,遑论,就算阿爹蠢,他现下活得也比二伯好太多。
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屏风后头走出来,他搬了把椅子坐上去,单手支颐撑在扶椅上,翘着二郎腿。沉默良久,他啧啧两声,道:“东君的女儿,生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只可惜不知这等姿色在这世间还能存活多久?”他似是在沉思,好一会才续道,“你若是乖乖的,说不准二伯还能好心让你多活个几年,你若是不听话,就别怪二伯不顾念亲情狠心杀了你了。”
想了想,我佯装好奇地微微仰起头,道:“你是我二伯?可阿爹说他父母双亡,家中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啊,我自出生以来也没见过二伯。二伯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假冒的?”
他沉声冷笑道:“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爹不是和你提过我么,还让你乖乖呆在皇宫里不要出来,免得被我抓到了。可惜啊,呆在皇宫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逮住了。”他眯起眼睛,“你如今落到我的手上,我问什么你就乖乖回答什么,免受皮肉之苦,小姑娘家的,最怕痛了吧,若是不小心留下什么伤疤,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威胁么,我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不喜欢有人威胁我,更不喜欢有人拿我的婚姻说事。
略一思忖,我看着二伯真诚道:“在回答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他微微一愣,旋即点了个头,遂我问道,“二伯喜欢连翘吗?”
大抵是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皱着眉沉默片刻,道:“你问这个作甚?”
我笑了笑,道:“满足一下好奇心嘛,连翘一心爱慕二伯,却不知二伯是否喜欢她?”见他沉默不语,我歪着头,轻笑一声,“哦,看来二伯是不喜欢连翘了。为何不喜欢呢,她长得不差手艺出众,武艺也不错,对二伯一片忠诚之心,为了二伯不惜背叛娘亲,又冒死回到娘亲身边。她这般为二伯付出,不知二伯可有一丁点动心?”
二伯闷笑出声:“你问倒是很有趣,可二伯我一点也不想回答。”他低声道,“你以为让我回答了,让连翘听见了就能让她背叛我么?与其想着用这样的小把戏,还不如祈求有人来救你,呵呵,又或是,你指望着二伯好心饶你一命来得更实际些。”
说罢,他轻轻敲打着扶椅开始问我阿爹和娘亲的事情,这些事情其实他不用问我,自己也能查出来,直到他问到兵符和东君的令牌在哪时,我一下愣住了。且不说这种事情不能透露出去,便是能说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长这么大,我没见什么兵符,更是近来才晓得东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