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黎先开口:“那个,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呃,对了,睡了那么久,肚子饿吗?”这个时候才仔细的看了看女子,女子皮肤白皙,一张小小的鹅蛋脸,细长的眉毛,一双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怎么看都是十足的美人,实在是很难理解,那个男子怎么会这么对待她。何况,还怀着亲骨肉呢?
女子声音柔而细:“谢谢二位搭救之恩,崔菱在此谢过二位了。若非二位,此时我们母子只能在地府相聚了,说罢轻轻的抚摸一下肚子,看得出来她甚是爱惜自己的孩儿。”此时悠黎倒显得有些愧疚,说话有点支支吾吾,倒是崔菱看出她的囧态,继而微笑轻声说:“姑娘有话但说无妨,您是崔菱的救命恩人,不用那么客气的。”悠黎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比之前好了不少:“那个崔姑娘,若非我在街市那么莽撞,也不会害您有家回不得,这个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对不起,崔姑娘,请你原谅我。”崔菱淡淡笑笑:“其实也不是全怪姑娘,只不过早晚而已,姑娘也不用自责了。”此时站在边上的云尚也觉得不解,提出疑问:“姑娘天生丽质,性子温婉,又身怀六甲,按理说您的相公应当对您疼爱有加,好生对待才是,怎还如此刻薄,毫无人性可言的对待姑娘。”云尚问完以后,悠黎也附和的嗯了两声,重重的点了点头。本还面带微笑的崔菱瞬间敛住微笑,声音听似有些悲伤,缓缓的说:“这说来就话长了,二位想知道,我可以慢慢的告知两位,不知两位可有那个耐心听完呢?其实在他们还没点头之前,崔菱已经在讲述事情的经过了,也许她的讲述只是为了倾述一下自己的内心究竟是有多痛苦吧!”
我与相公其实是青梅竹马加上两家世代交好,所以在年幼之时就已经定下了娃娃亲。两家本就是门当户对,按理说也应该是良缘一桩。再加上从小明轩对我疼爱有加,做什么都是向着我的,连我也以为我们真的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可笑造化弄人……
五年前,正值团年的时候,我爹爹和明大叔一起外出谈一笔合作的生意,可是到最后,我爹爹和明大叔就再也没有回来。那笔生意也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云尚插了一句话说:“难道你们就没有派人寻过吗?”崔菱苦苦一笑,缓缓说道:“何止是寻过,派人打探了整整一年,根本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什么都没有寻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本着这事以后,我家的生意就全由我哥哥崔恬打理,母亲也是终日愁眉不展。而我与明轩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也算是未婚妻吧!所以在去年的时候就该完婚的,可是事情却出现转机。
明轩去外地谈一笔珠宝生意,途中遭了劫,身受重伤。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及其雅致的别苑,别苑的主人叫清雅。随后崔菱笑笑,那个清雅确实是罕见的美人,眉目如画,腰如细柳,一颦一笑都有着独特的风情。她虽然貌美,但是明轩对她除了感激的救命之恩,却再无其他。明轩在别苑只逗留了三天,便打算离去,可是那一日与清雅散步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清雅有一块与他爹一模一样的玉佩。明轩当时特别的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可以找到有关于自己父亲的消息。可是,不曾想却是个晴天霹雳。
那日明轩大伤未愈,一个站立不稳,撞到了清雅姑娘,而后就发现了那块与他爹一模一样的玉佩。明轩当时看着那块玉佩,眼神不可掩饰的震惊,随后清雅姑娘解释说:“四年前,她曾救过一位重伤的大叔,那位大叔吧,长得浓浓的眉毛,一双深邃的眼睛,耳后还有一块印记。”当时明轩一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双手用力的捏着清雅的肩,用力的摇晃她:“那个人呢,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还好清雅的丫头将他拉开,清雅才缓过来,呼一口气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临死之前将这块玉佩赠与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莫错信世上无害你之人。随后清雅姑娘说出:“那个人说他瞎了眼,错信小人,他被他最好的朋友所害,他死不瞑目。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他的坟墓就立在后山,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垒了坟。听说明轩在那座坟前整整跪了一夜。”
而后,明轩回到东京以后,他就全变了,对我不再关心爱护,甚至还刻意刁难,可是我爱他啊!十几年感情哪能说变就变呢?其实夫人也是不相信我爹回是残害明叔叔的凶手,所以去年的时候,硬是逼着他和我成了亲。说完崔菱眼里渗出了一滴眼泪。你们知道新婚之夜他说什么吗?他说:“嫁给我,你就等着守活寡吧!我看到你就觉得无比的厌恶,说完了就摔门而去;新婚之夜,我,独守空房。”
说完,崔菱的脸上划过一滴晶莹的眼泪,悠黎心疼的拿手帕给她轻轻搽去。随后悠黎看了眼她的肚子,问:“他既然不肯碰你,那孩子又是怎么来的呢?”崔菱的手覆上肚子,似乎像在回忆得很痛苦:“孩子吗?孩子不过是他醉酒以后发泄的产物而已,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孩子的存在。在明府,他处处刁难我,若不是夫人对我百般袒护,或许,我根本就等不到昨天投河了。正值寒冬的时候,我怀孕初期,本就胎像不稳,上次过假山小拱桥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招了他了,他的一耳光将我从小拱桥上打了下去,我还记得,当时的我,真的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知了。若不是丫头及时通知夫人,恐怕我的这条命,还有孩子的这条命早就共赴黄泉了。许是我命贱,这一次我活过来了。夫人是个大度的人,他不信明轩的所见所闻,明轩自然生气,他不敢对夫人,随后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我的身上。那一日,夫人安排好饭菜,本想好好的劝说他,想缓解一下,可是那日……说到这里崔菱抽泣了一下。”悠黎又问:“那然后呢?”崔菱揩了一下眼泪,缓缓的说:“他直接摔了我的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不配做他家的人,更不配吃他家的一米一粮。那天晚上,夫人第一次打了他耳光……从那以后,他很少回府,偶尔回来看看夫人,而我,只敢偷偷的在很远的,他看不到的地方,看他一眼……”
云尚听完,不假思索了一番,他追问崔菱:“如崔姑娘所言,明轩从小便对你疼爱有加;即便是他被那个清雅姑娘所救,那个清雅姑娘说的是真的,杀他爹的是你爹,而不是你,他也不至于对你如此的残忍啊?而且就凭那个清雅姑娘一面之词和一块玉佩,凭什么就可以让完全相信他爹是死于你爹之手,还有……即是你爹杀害他爹,目的呢?还有,你别忘了,你爹也是下落不明。而他明轩是一个有思考判断能力的人,又怎么轻而易举的相信外人呢?我相信其中必有隐情。”崔菱听完,面色有些沮丧:“我是在想啊,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明轩怎么就凭一块玉佩,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而且明轩是一个及其聪明的人,他有足够分辨真实和谎言的能力。但是他却是真的信了外人,至我们二十年的感情于枉顾。”崔菱说完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悠黎走近她身边坐下,握着她微凉的手,轻声安慰:“没关系,以后你就住在云府吧!你说的明轩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肯定有问题!放心吧,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说完她微微笑笑以示鼓励。哦,对了!那么久了,崔姑娘也该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宵夜吃罢!”崔菱感激的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随后云尚交代:“崔姑娘吃过夜宵就好好休息吧!我会安排一个丫头照顾你的寝食起居的,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崔菱听完:“还不知二位恩人怎么称呼呢?”悠黎口快:“我叫楚悠黎,这是我相公,云尚!说完将云尚拽到自己身边。”云尚只是淡淡微笑,表示默认。崔菱微微有点震惊,原来这就是东京女子个个都想嫁的温暖相公,云尚公子,刚刚听到是云府的时候,只是猜测,现在是确定了。“咦!原来我相公还是个抢手货呢?我怎么不知道?悠黎半开玩笑的说。”随即云尚白她一眼:“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随后崔菱扶着肚子缓缓下床,像云尚悠黎很费力的鞠了一躬:“云夫人,云公子,崔菱谢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以及照顾,有朝一日,崔菱一定加倍奉还!”悠黎将崔菱扶到床上以后,和云尚双双离开,崔菱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回到房中,悠黎闷闷不乐,一言不发。云尚看出她的不对劲,开口试探的问:“你还在担心崔姑娘?随即笑笑,放心吧!在云府,没人会亏待她的。说完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随后悠黎抬起头看着云尚:“相公!你说!人真的会说变就变吗?尤其是本来爱着的,突然就变得那么恨!”云尚知道她说的是崔菱和明轩,倒也没有点破,只是引导的回答:“若是爱着,就不会恨,若是恨了,那就一定不会爱了!随后帮悠黎取下简单的发饰,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别想太多了!凡事有我!”悠黎的脑海一直重复那句话:“若是爱着,就不会恨,若是恨了,那就一定不会爱了!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当天晚上,悠黎的脑中一直模糊着一个人的脸,夕阳之下,她躺在他怀里,幸福甜蜜,她以为那个人是云尚,可是看衣着和体型根本不是他;她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却始终都无法看清。那个人,感觉真的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