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尤为重要，现在来看，应该是好的。</p>
殷朝歌笑着道："听洪阿姨说，思雨小姐现在从事的是教育工作？"</p>
"对，我在我们这里的一所中学担任老师。"</p>
"师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仁义礼智信，天下之达德也。"</p>
殷朝歌佩服说道："我很敬佩老师，你们鞠躬尽瘁，默默地为教化天下奉献力量，我们联邦能有现在的繁荣，离不开你们的无私付出。"</p>
李思雨在心里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没有那么伟大。"</p>
"我很佩服思雨小姐，可惜我只是个环境工作者。"</p>
殷朝歌笑了笑，从一旁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对了，我刚从英吉利回来，给洪阿姨和思雨小姐带了礼物。"</p>
洪慕华接过来，眼睛一亮："好漂亮，这好像是一种......贝壳？"</p>
"对的。"</p>
殷朝歌微笑着说道："Rhossili Bay是世界上最美丽也最危险的海滩之一，它孕育出来的贝壳也是最美丽的，这是我在当地工作时，偶然获得的。"</p>
礼物并不贵重，但尤为难得。</p>
海滩早已沦为源兽的乐园，现代人从来没见过海，也没见过真正的贝壳。</p>
"谢谢，我很喜欢。"洪慕华说道。</p>
"那是我的荣幸。"殷朝歌微笑。</p>
他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那里面是一串精致的手链，在绳结之间串着几颗发着荧荧光泽的小晶体。</p>
"这是我亲手为思雨小姐制作的手链。"</p>
殷朝歌笑了笑，认真说道："虽不珍贵，却也是一番心意，希望它能让思雨小姐的皓腕更加美丽。"</p>
说不珍贵绝对是谦虚了，洪慕华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人。</p>
她知道这种会自然发光的晶体，似乎是叫做「源晶」，即便是对源武者来说，也是很珍贵的东西。</p>
第一次就收这么珍贵的礼物不太好，但她想了想，没有出声，而是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李思雨。</p>
李思雨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想着就是一个手链，不是项链戒指之类敏感的物品，洪慕华都收了，她如果不收，可能会让她面子上不太好看。</p>
"谢谢殷先生。"</p>
李思雨接过来，也没细看，合上盖子，轻轻放到自己身前。</p>
洪慕华神情中带着欣喜，殷朝歌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p>
"你们俩别那么见外，互称名字就好。"洪慕华笑呵呵道。</p>
"那我就冒昧叫一声思雨了。"</p>
洪慕华微笑着看向李思雨，对方的年龄比他小一些，容貌和气质都是他喜欢的类型，家庭背景弱一些，但有洪慕华的这一层关系，倒也不是太欠妥。</p>
接下来的吃饭的气氛变得很融洽。</p>
刀叉在盘子里发出悦耳的歌声，洪慕华围绕着两人的工作、生活、爱好等方面，提出一个又一个的话题，殷朝歌谈吐优雅，举止礼貌，知识渊博，为人内敛含蓄——</p>
他是个非常出色的英伦绅士，出身于联邦内的豪门。</p>
李思雨能用以形容他的，只有「优秀」两个字。</p>
见时间差不多了，洪慕华起身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两个年轻人可以多聊聊。"</p>
目送她离去，殷朝歌收回目光。</p>
"思雨怎么不吃了？"</p>
她的盘子里都没怎么动。</p>
"抱歉，没什么胃口。"李思雨微微摇头。</p>
殷朝歌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沱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又缓缓向下流动。</p>
年份深厚的葡萄酒只有充分接触空气，才能释放出隐藏在岁月里的甘醇。</p>
他抿了一口，又放下杯子，笑着说道："这家法餐做的不是很地道，下次有机会我可以做给你吃，我在米其林学习过一段日子。"</p>
李思雨礼貌的笑了笑："谢谢，不是因为这个原因。"</p>
这个女孩总是有着淡淡的疏离感，但初见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p>
殷朝歌十指交叉，说道："驿城终归还是个小地方，思雨以后有什么打算——我是说工作和生活方面。</p>
燕京要比这里大了很多，洪阿姨的生意都在那边，她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很需要你的帮助。"</p>
李思雨拿起杯子喝水，借以掩去嘴边的苦涩。</p>
她从来就不属于那种生活，母亲对她很重要，但把她拉扯到大的却是父亲李兴安，他还正躺在病床上。</p>
这些昂贵的法餐，也并没有比梁乐带她吃的麻辣烫更美味。</p>
这些菜品太清淡了，甚至有些还是生的，切开的羊排里面还带着血色，就连喝的水都是生水——法兰西人不喝开水的。</p>
鲜倒是够鲜了，却也淡得没有人味。</p>
李思雨礼貌地笑着，不说话。</p>
驿城虽小，李兴安在这里，梁乐也在这里，她哪里都不会去。</p>
洪慕华去的时间久了些，等回来时，看到李思雨在和殷朝歌聊天，她很满意。</p>
殷朝歌是归国华侨，家学渊源，这次回来要逐渐承担家族事务。</p>
成家立业，都要一步步提上日程，在大家族里，成家与立业是连着的，成家往往是第一步，有了小家，才代表着真正长大成人，可以承担起大家。</p>
"思雨，朝歌很喜欢你呢，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跟别的女孩子这么健谈过。"洪慕华说道。</p>
殷朝歌知道洪慕华的意思，他也确实很满意，和煦笑道："应该是见到思雨的缘故了，真是不由自主。"</p>
他顿了一下，看着李思雨认真地说道："思雨，别怪我冒昧，我就直说了，我对你很有好感。"</p>
初见是好感，风接触的多，自然就是喜欢了。</p>
殷朝歌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p>
洪慕华脸上浮现出遮掩不住的喜色，这次的见面，也的确有一些相亲的意思在里面，殷朝歌的身份不凡，李思雨还真是高攀。</p>
但她洪慕华坐在这里，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女儿身份低微。</p>
殷朝歌能看上李思雨，这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女儿也同意，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大半。</p>
做一个豪门夫人，总比一个四五线城市里的小教师要好，重点是殷朝歌还喜欢她，洪慕华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优越的条件。</p>
殷朝歌说话的时候，在看着李思雨。</p>
现在洪慕华也看向了李思雨。</p>
她想让女儿得到幸福，起码不能像她自己这样，走了弯路。</p>
李思雨桌子下的手捏的有些发白，低声说道："殷先生是个很优秀的人......"</p>
殷朝歌继续认真听着，这句话可能是承接，重点还是在于后面的话。</p>
洪慕华面色变了变。</p>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这句话后面几乎百分之百是一句转折，自己的傻女儿如果把话说死，那才是自误终生。</p>
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p>
洪慕华手一翻，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杯子。</p>
"抱歉，不好意思。"</p>
这小变故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殷朝歌立马给洪慕华拿纸巾。</p>
待旁边的侍者收拾好桌子，刚才的事情便也没那么突兀了。</p>
洪慕华歉意道："思雨脸皮薄，你们以后还有很多接触的机会。"</p>
殷朝歌温和地笑了笑，但他心里却是明白，像洪慕华这么精密的人，怎么会犯这种小失误，多半是为了掩饰什么东西。</p>
他看向李思雨，对面的这个女孩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p>
这不是羞涩，而是对他的刻意疏离。</p>
他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洪慕华说的也对，以后还有很多时间。</p>
起码，现在她收下了自己的礼物。</p>
"思雨，这个手链你戴戴看。编织方法，我请教了安和卡洛斯大师，晶体的切割打磨，我拜托了施华洛世奇北欧分公司。"</p>
殷朝歌微笑道："你戴上一定很漂亮。"</p>
洪慕华也连忙说道："思雨，朝歌刚从英吉利回来，一番心意，你就戴上吧。"</p>
李思雨目光重新落在盒子上。</p>
洪慕华是中间人，她不能让母亲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p>
脸面和风度，是他们这些大家族的人，最在意的东西。她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可是，今天的事毕竟跟她也有一些关系。</p>
李思雨咬了咬牙，打开盒子。</p>
手链是挺漂亮的，那五颗小珠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日光下也能发光。</p>
「先戴上吧，回去再把它收起来就是了。」</p>
李思雨把手链取出来，犹豫了一下，往右手上套。</p>
她的左手腕缠绕着一根五色线，那是李兴安在庙里给她求来的，有长命的寓意。</p>
右手腕还空着，就戴在右边好了。</p>
殷朝歌期待地看着，洪慕华的笑容也温和了许多。</p>
就在手链快要接触到，她并拢的手指时，一道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p>
"等一下，都是被你气的，给你买的礼物我都忘记给了！"</p>
李思雨浑身一颤，手中的手链无力地落向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