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阳春哽咽,忍了好久才问“您不想再见小姐了吗?”</p>
“阳春,你认为我跟她还有可能吗?”云初眼皮半垂,望着底下东流之水,“她不是个会回头看的人。”</p>
阳春沉默了,照顾了安晚晴一年,自从香玉公主被赐死,安晚晴就再也没朗声笑过,参禅悟境,整个就如世外之人一般心如止水,若不是那一场大火,她或者都不会哭一声愁一下。</p>
“对了,小姐命奴婢带一封信给皇上,奴婢这几日想尽办法也靠近不了中军,公子能不能帮帮奴婢?”阳春从怀里掏出了信封,递给了云初。</p>
云初接过信,却看着信封发愣,将信收进怀里,“好好照顾自己。”</p>
他没有赶阳春回云城,也没有说要阳春留在石陵,默允她在石陵行事,不插手不过问。</p>
有关于安晚晴的,他再不想阻难,他骗过她,他伤过她,他还杀过她,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他根本提不起力气去阻止她做任何事。</p>
但事关石陵存亡,又岂容得半丝含糊,缓缓转动前进的轮椅停了下来,“收拾好东西,叫上跟你一起来的人,跟我走。”</p>
阳春连连应好,立马就去收拾东西了。</p>
河边,冷风料峭,云初抬手摁着胸间衣下硬硬的一页纸,迟疑了好久,终是将它掏了出来,撕开了封泥,抖开折叠好的信纸。</p>
端庄锐利的字赫然纸上:擒贼擒王,攻心为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帝心怀天下也忌讳天下,容不下任何人的不敬不忠。</p>
云初的手抑制不住的一抖,她竟然写了这样一封信给云宗,说她大逆不道都不为过,如果这封信由别的人交给云宗再添油加醋的加上一句,她是楚国的奸细,给楚国通风报信,要置云宗和云汉死地……</p>
云初魂不守舍的回到院子,阳春最先看见院子中的一个人,一瞬间便僵住了身子,猛地跪了下去“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p>
所有人都因为阳春清脆的声音僵住了神,随即慌乱的刷刷跪下,只有云初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云宗。</p>
云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最后一眼落在了云初身上“你们都下去,朕有一事要请教先生。”</p>
云宗如此温和有礼的态度远远超出云初的想象,他以为再见面云宗依旧会恨他甚至要杀了他,治他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但他没有当众揭穿他的身份。</p>
隐瞒是因为什么?</p>
“草民见过皇上,草民腿脚不便,请皇上恕罪。”云初微微低着头,视线向下,落在了云宗的一双靴子上,靴子都被积雪掩盖,也不知道他在此等了多久。</p>
他不知道云宗此刻是用什么眼神望着自己,但他很清楚云宗的目光一直未从自己身上挪开。</p>
云宗心中翻江倒海又极为平静,很难言尽此刻的心情,他已经怀疑了很多次,为何方远屡屡能力挽狂澜,为何方远时而不在军中,隐隐觉得是他,却又觉得怎么可能是他,他是亲眼看见他死的,他派人四处搜查他们的踪迹,云城也有消息说他们三人只有王景一人回了云城,而活着的王景终日醉酒放纵,醉生梦死,断肠碎心的模样,已经说明得再清楚不过。</p>
可怎知,他还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