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卡走上崎岖的小道,迈入诺姆的诊所之中。
一瞬间腥臭的血气扑面而来,几乎冲昏了维卡的意识,他凝神看去,地面上覆盖了一层早已凝固的鲜血,每迈一步都带来粘稠的阻塞感。
恶魔的尸体横倒在一边,面容上带着死前的惊恐,张着口,隐隐能听到那亡魂的哀嚎声。
“就像一场屠杀,这些人毫无还手之力。”
有人在一旁说道,对于恶魔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在彷徨岔路的深处,有着远比恶魔还要怪异的东西,因此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些恶魔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就像羔羊一样,被轻易地宰杀。
“暗门在前头,但暗门尽头有道沉重的铁门,我们打不开它。”
那人继续说道。
维卡没有说话,而是走进漆黑的暗道内,铁门出现在了眼前,上面遍布着凹痕,看样子有人试着强行突破铁门,但最终失败了。
伸出手紧贴在铁门边框的边缘,维卡呼吸用力,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动着,附着在他的身体上,双手猛击着框架,紧接着剧烈的震鸣声响起,灰尘与碎石落下,铁门颤抖了几下,然后向后倒去。
一阵金属的鸣音过后,门开了,更加血腥的地狱展现在了眼前。
“所以他是这么进来的吗?”
维拉仰起头,他看到了那由伯洛戈砸出来大洞,天花板一节节地坍塌,压垮了途径的一切。
“这是里德,他也死了。”
有人在角落里找到了里德的头颅,踢了几脚,惨白的面容暴露出来,和其它的尸体一样,脸上带着惊恐。
疑惑之后,人们开始好奇,他们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诺姆呢?有人看到诺姆了吗?”
维卡高声问道,他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是秩序局准备对“嗜人”动手了吗?
还是说……另一个庞然大物已经卷土重来,这只是他们重临的前兆?
维卡心里感到一阵寒意。
“没有,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可能逃掉了。”
有人回应着,可维卡并不这么觉得,找上门的是秩序局,他们没那么善罢甘休。
其他人忙碌地搜寻着,他们和维卡的利益一致,虽然彷徨岔路是处混乱之地,但也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他们不能容忍这最后的庇护所被摧残。
因此在这众多阴暗的愿望下,越来越多生活在彷徨岔路的阴影之人,开始信奉“僭主”之名。
“恶灵!”
凄厉的哀嚎声突然响起,维卡的视线猛地扫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只见垮塌的废墟里,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伸了出来,它的脸庞完全被灰白的尘埃所覆盖,就像凝固的雕塑。
它是唯一的幸存者,崩塌的碎石将它压的血肉模糊,这反而救了它一命,没有让它丧命于恶灵的利爪之下。
疯狂的躁噬症本该让它陷入彻底的疯狂,可野兽也是有着本能的,极致的恐惧下,它的本能唤回了些许的理智,就像癫狂的病人,它不断地哀嚎着。
“恶灵来了!它会吞食所有人!”
噩梦在它耳边缠绵,无尽的低语反复呢喃着,就像要撕裂它的耳膜,沿着耳道一路进军至大脑,直到令头骨之下的血肉完全沸腾。
维卡快步走了过去,试着将它从废墟里扒出来,可搬开了几块碎石,他看到的是被钢铁贯穿的躯体,鲜血和尘埃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暗红色的结块。
没救了。
维卡当即蹲下身,急切地问道。
“怎么回事?”
“恶灵……青眼的恶灵。”
恶魔抓紧了维卡的衣领,惊恐的目光里倒映着维卡的脸庞,它反复低语着恶灵之名,凝腥的血气从它的喉咙里吐出,吹打在维卡的脸上。
“它来了,我们必死无疑。”
恐惧占据了它思绪的全部,就像机械般,不断诉说着这一切。
很快,它的身体便僵硬了起来,缓缓地松开了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目光彻底凝固了下来,就像浑浊的晶体,里面包裹着青色的魅影。
它死了。
“恶灵……”
维卡呢喃着,内心的不安感变得越发强烈,直到轰然的倒塌声响起。
在伯洛戈的暴力拆迁下,这里并不安全,建筑开裂摇摇欲坠。
此刻,头顶尚存的天花板,以那巨大的缺口为核心,继续坍塌着,砖石与钢铁落下,将鲜血与尸骸淹没。
崩塌没有持续太久,耳旁的轰鸣渐渐散去,维卡起身看向四周,浓重的尘埃间,其他人也站了起来,看样子大家都没有受伤。
更多的光芒洒了进来,照亮了这充满衰败的昏暗,维卡转过头,身体僵硬了起来,久久地伫立在原地,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目光一直,望向角落。
那是一面藏在昏暗里的墙壁,随着天花板的坍塌,也令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维卡迈过尸体与废墟,走向那面墙壁,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
手指沿着墙壁上用折刀劈砍出的刀痕前进,它和干涸的鲜血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副刀与血的壁画。
“恶灵,青眼的恶灵。”
维卡低语着,缓缓后退,这狰狞的画作也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犹如怪物曾朝着墙壁挥击,细长且可憎的划痕开裂蔓延,如同交叉划过天际的雷霆,而在这雷霆之下,则堆积着恶魔们的尸体,就像战利品般,被垒在了一起。
后来,彷徨岔路内流传起了这样的故事,在某个谁也不曾知晓的时刻,有头恶灵凭空出现在了欧泊斯之中,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又抱着何样的目的,唯一知晓的便是它在狩猎。
不断地狩猎着,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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