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如刀割火烧，或较之还要更加严重。身体止不住颤抖，勉强站立着不使倒下。
暴雨连绵，积水漫过膝盖，应该是哪处下水道堵塞，无从去管。
无从去想。
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意识内部，集中在契约的小兽周边。痛苦得略微蜷缩身体，无法控制的应激反应，当然也正常。
毕竟小兽黑影连接的就是她的身体，扎根于意识深处，手背上的纹身只是表象。此时她正在进行的行为，类似手术，只不过医生和患者都是她。
非常人能为，非常人可为，非常人敢为。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抛弃所有顾虑，正因为清楚这将带来的后果，所以才不得不去做。
也就是如此。
相较于感受到的痛苦，或是她的生命，在崇高的理想面前，无足轻重。任何生命都无法阻挡，她要去做的事情，即使是她也不行。
理想不容扭曲亦不容破坏，就算是她、甚至是她自己，也不行。
任何推脱都是借口和懦弱，更要警惕她的决心是否会变质。紧要关头，她才不会让莫名其妙的影响干扰决定。
尽管痛楚让她的动作开始变形，站立的身躯踉跄就要倒下，但是节奏不能有丝毫混乱。除非是想要自发，否则决不能轻举妄动。
整个动作，必须维持绝对的精细，极其细微的扰动，都能引起久远的影响。关乎意识，绝没有小事。
扎根意识深处，如大树根须般繁密，想要根除几乎不可能做到。她拼尽全力，意志如舞千钧细针，添加许多阻碍屏障。
隔离。
至少让传导迟滞片刻，给予她宝贵的反应时间，也就没那么容易被影响。至少能分辨哪些才是她的本意，哪些是外界的干扰。
也就能继续去做，她从始至终想做的事情。
越是深潜意识，越需要如手术刀般锋利精准，但小兽显然不会坐以待毙。正如她的猜测，尽管它已经失去绝大部分意识，但是残存的本能，还是对她抱有极其深沉的恶意。
连死亡都无法淡化分毫，时间亦无从消解的仇恨。
持续不断地抗争，在她的意识内部，正盛开壮观的战争。极为克制、又极为残忍；有无数的她死去，亦有无数的她新生。
如沙石磨砺刀锋，消磨、消磨，她的意志愈显锋锐，锋芒寒气迫人。
黑夜，暴雨，有少女低头伫立；如画。
很长很长的间隔，时间经久流逝，她的身体始终没有动弹，却也没人注意。偶有行人路过也都匆匆，无人有闲心关注别人，是死是活。
未曾前进或是倒下，她只是维持着站立的姿态，没有改变，几若失去生息。
有道闪电划过天际，她猛然抬头睁开眼睛。随着轰隆雷声，瞳孔中有若实质的意志闪光，照亮刹那的黑夜。
花费些时间，她终于理顺意识内的所有隐患，能彻底掌控自我，虽然也仅仅是“她”的自我，但这就足够。有充裕的意志主宰身躯，能做到前所未有的事情。
甚至是改变现实。
仅仅凭借着意志就能扭曲、停滞周围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