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之初，病邪半表半里，确有胸闷苦涩，心烦喜呕，此乃少阳症；可琇哥儿少阳症已经半月有余，寒来热往，病邪由半表半里转而热结于里，又添了阳明症。您摸摸琇哥儿的脉，洪大而实，他这是少阳阳明合症，小柴胡汤未必有效，倘若能用大柴胡汤，瘥愈会更加容易几分。”顾瑾之道。</p>
她的辨症之词，说得流畅，丝毫不像是硬背出来的。</p>
顾延臻心里微动，暗暗有了几分动摇：瑾姐儿是不是真的会治病？</p>
“我记下了，回头夏老爷子复诊时，我说给他听听。”顾延臻冲女儿微笑一笑，然后又道，“瑾姐儿，你才跟着祖父念了两年书，就能说出这么些话儿，真聪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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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相信顾瑾之的辩症，只是夸奖她背诵能力过人。</p>
顾瑾之笑了一笑，算是回应了父亲的夸奖。</p>
宋盼儿听得明白，心里很不高兴；转眼瞧见女儿跟没事人一样，想着她定是被委屈憋在心里，更是不舍。</p>
她对顾延臻和顾琇之就存了份怨气！</p>
“您早起也没吃饭，我让宋妈妈亲自去做些点心来，填补填补！大好的人，虚空着肚子可不成。”宋盼儿不想让顾延臻继续说什么，就转眼了话题，道，“琇哥儿这里有我，您可千万不能有事。”</p>
顾延臻虽然不饿，却知道宋盼儿的好心，微微点头。</p>
宋盼儿就给宋妈妈使眼色，让她去厨下给顾延臻做些吃的来。</p>
宋妈妈道是，转身就出去了。</p>
屋子里只剩下顾延臻、宋盼儿、顾瑾之和顾琇之。</p>
他还在睡。</p>
父亲不相信她的话，祖父又不肯为了顾琇之而改变自己六年来不出诊的规矩，顾瑾之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也帮不了更多的忙，大眼瞪小眼颇为无聊。</p>
她对顾延臻和宋盼儿道：“爹爹，娘，我想着还有半块丝帕没有绣好，程师傅让过几日交给她的，我就先回去了。琇哥儿好了，派人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放心。”</p>
顾延臻点点头。</p>
“万一病情有反复，用大柴胡汤试试。”顾瑾之临走前，又叮嘱了父亲一句。</p>
她说了那么多病症，顾延臻作为非医者，定是记不住的。</p>
可夏老爷子给顾琇之开了小柴胡汤，他已经记下了。大柴胡汤和小柴胡汤在名称上，只有一字之差，他应该也能记着。</p>
顾瑾之就又强调了一遍，加深他的记忆。</p>
顾延臻又点点头，轻声道：“去吧，这里我和你娘亲呢。”</p>
顾瑾之出了暖阁。</p>
海棠在外面等着，看到顾瑾之出来，亲自替她打帘。她喊了婆子，牵了驯骡来套车，送顾瑾之回房，她又要亲自跟车服侍。</p>
顾瑾之知道海棠素来精明能干，母亲离不得她，就笑着对她说：“不用的海棠姐姐，这院子又没几不步路，你派个小丫鬟跟着就好。”</p>
海棠也没有坚持，喊了个小丫鬟来，送顾瑾之出了外书房的院门，才折身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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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府夏家，悬壶济世百余年。</p>
只可惜子孙多纨绔，没几个争气。到了如今这一辈，就已经落寞了，医术乏善可陈。</p>
原先延陵府只有夏家百草厅，生意兴隆，锡城甚至苏州、金陵府的人，不远车马劳顿来夏氏百草厅求药。</p>
如今早已没了这等风光。</p>
不说其他州府，单单延陵府，也没多少人光顾夏氏百草厅。</p>
那周氏药庐，常做些普通药，散给百姓。百姓之病，多是日常小病。真正有困难的，周家不受药费和诊资，积累了声望。</p>
其他人都觉得周氏厚道，既然舍得免费散药，看病用药自然不会掺假蒙钱。周氏药庐，早就盖过了夏氏的风头，甚至有挤垮夏氏之势。</p>
夏家老爷子常常为此生气！</p>
偏偏他也有心无力，只能看着周氏一日日做大。</p>
夏家不及周氏富饶，做不起那等免费散药的善事。夏家老爷子名略自，今年六十整，和周家老爷子并列齐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