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铺子里又忙碌了起来。</p>
和药铺对面的几家店铺，生意也越发红火，不少人买了东西也不走，坐下来拉家常。</p>
药铺的四周，放佛多了些许的看客。</p>
贵儿送一位年迈体弱的病家出门，发现了异常，回来对顾瑾之道：“小少爷，您往外头瞧瞧。”</p>
顾瑾之手头的病家正好拿了药出门，顾瑾之顺势送她，就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圈。</p>
“嗯，有人看着咱们……”顾瑾之回来，对贵儿道。</p>
“咱们怎么办？”贵儿急了，“这些人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p>
报官自然不能。</p>
老爷子的打算，既给梁氏一个闷亏吃，又不可以撕破脸。</p>
而且人家也没干什么，就围观下，报官也没理由。</p>
顾瑾之又往外头看了几眼。</p>
这些看似闲坐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有点像地痞流氓。</p>
“你回趟元宝胡同的庐阳王府，告诉宁大人，就说我的话，让宁大人带十几个人过来帮帮场子，将来王爷重谢他……”顾瑾之吩咐贵儿。</p>
贵儿则没挪脚。</p>
他为难道：“……小的是个什么东西？王府门口，只怕进不去。再说了，宁大人服小的调动吗？”</p>
他才从乡下到顾家不久，也不是常出门的，见识有限。</p>
顾瑾之就笑道：“没事，你是去传我的话。宁大人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他会掂量的。”</p>
“要不，叫家里派人来？”贵儿问顾瑾之，“家里那么些人……”</p>
“你去吧，没事的……”顾瑾之否定了贵儿的提议。</p>
家里的家丁，虽然有身强体壮的，却没什么威慑力。</p>
顾瑾之并不想打群架，她只是需要地痞们一瞧就害怕不敢的军人，这样，那些地痞们就不敢贸然动手。</p>
所以她想到了宁席和庐阳王府的侍卫。</p>
贵儿还是有点怕，见顾瑾之坚持己见，就没有再犹豫，转身自己驾了后院的马车，回去了。</p>
司笺和阿良也看到了。</p>
听到顾瑾之吩咐贵儿回去喊宁席带侍卫过来，两人就放心了。</p>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吴举人和他的同乡，就又将魏举人送了回来。</p>
“小先生，您救救他，还来得及吗？”吴举人急忙道。</p>
他们去了三家药铺。坐堂先生医术高超的，看了看面相就说不中用了，让吴举人赶紧将人抬走；医术平常些的，号脉之后，也叫抬出去。</p>
魏举人这病，已经到了大夫们无能为力的地步。</p>
所以他们就知道，除了顾氏百草厅的那位小大夫，其他人都没办法。</p>
不信也得信了，就将人抬了回来。</p>
顾瑾之道：“先将他送到后院吧……”</p>
司笺帮忙，将魏举人送到了后面的厢房躺下。</p>
顾瑾之就开了方子。</p>
吴举人谨慎，跟顾瑾之道：“小先生，您也知道，我和魏兄乃是同乡。替他求医问诊，也是同乡情分。可他的用药，我得心里有数，将来好跟他家里人交代……”</p>
吴举人就是怕跟魏家的人交代不清。</p>
又怕自己的话唐突，他补充一句，“魏兄家里的四代单传，到了他这里，尚未娶亲生子。他要是有事，他老子娘能跟我拼命……”</p>
顾瑾之就明白吴举人为什么这么墨迹了。</p>
要是魏举人真的病得一命呜呼，魏举人家里就断了香火。</p>
倘若家人再不通情理，怀疑是同伴作鬼，害死了魏举人，作为同伴的吴举人，真是百口莫辩。</p>
“你放心吧，他还有半分生机。”顾瑾之道，“我试试看……”</p>
然后顾瑾之写了方子。</p>
吴举人要看，顾瑾之就给了他瞧。</p>
他只是粗略通医理，并非很了解。</p>
顾瑾之开的方子，乃是“解毒活血汤”和“调胃承气汤”合剂，用药略微删减。</p>
解毒活血汤是清末名医王孟英的《霍乱论》里面的方子，对深入营分的热毒有很好的疗效，能清暑解毒；而调胃承气汤里面有生大黄。大黄能泻下通便，也是苦寒之药。</p>
吴举人看了半天。</p>
这调胃承气汤和解毒活血汤，他都不曾见过的。</p>
只是药方里有生大黄，吓了他一跳。</p>
“小先生，魏兄他都虚弱成了这般，还有生大黄这种下泄的药，他岂能承受？您方才不是说，他的病不能再用寒凉之药吗，怎么一转眼又看了生大黄？”吴举人道，“这……”</p>
他对生大黄有些心有余悸。</p>
顾瑾之道：“病家的热邪，因为用了生石膏这种大凉之物，本身又虚弱，所以将热毒阻塞在内里，透发不出来。如今唯有通过下泄，将暑热先下泄通达……生大黄是下泄热邪。热邪不止，他的病就好不了……”</p>
“非要用这种药？”吴举人道，“魏兄他原本就虚。”</p>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顾瑾之道，“生大黄的作用，就是釜底抽薪之效，否则他的热邪出不来。”</p>
吴举人仍是将信将疑。</p>
大堂里有位中年汉子，正好是来复诊的。这位汉子有卒心痛，吃了不少的药，丝毫不见起效。痛起来的时候，暴悍非常，五官都要变形，他痛苦不堪。</p>
顾瑾之给他开了方子，吃了小半个月，这是他第三次来取药。</p>
他的卒心痛虽然没有完全好，却发病的次数大大减少。</p>
顾瑾之说再吃大半个月就能痊愈。</p>
见吴举人怀疑顾瑾之，这位中年汉子就道：“啰嗦什么！这样的神医，你有钱也请不来，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给你什么药，就吃什么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