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大夫人最近很忙碌。</p>
先是老祖宗的寿宴，从四月就开始准备。</p>
谭家人口众人，光大老爷的兄弟就有六房，还有各位姑奶奶、堂叔伯兄弟，要面面俱到，需要个心思缜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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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说非大夫人不能，这让大夫人颇为安慰。</p>
她在谭家几十年，兢兢业业做好她的本分。她的功劳，婆婆一直看在眼里呢，总算辛苦没有白费。</p>
忙完了老祖宗的寿宴，又是儿女亲事。</p>
长子谭宥的正妻去年六月除服的。身为长房长子，他的婚事牵动家里众人的心思，比八少爷谭宕的亲事更叫人着急。</p>
老夫人多次跟大夫人说，其他事可以先缓缓，谭宥的亲事要早做打算。</p>
只可惜，谭宥自己不松口。</p>
那位甄姨娘当时还没有死。</p>
谭家上下都心知肚明，那位甄姨娘活不长久了，只等她咽气，再慢慢劝转谭宥。</p>
可大家都低估了谭宥对甄氏的宠爱。</p>
甄氏死后，谭宥的性格更怪了……</p>
想起谭宥，不得不叫人揪心。</p>
谭大夫人为了他，里外不是人，心里也挺烦的。</p>
想起要替他张罗娶继室，更烦。</p>
她都能料到是场硬仗！</p>
“大约有十四位……”大夫人拿了上次宴会时到场的适龄小姐名单，挑选了合适的，给老夫人瞧。</p>
她很仔细，每一位身份地位的优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p>
上面是家势稍微浅薄些的，能给谭宥做继室；下面是门第显赫，能配给第八子做正妻的。</p>
老夫人笑了笑，道：“做得这样仔细。你仍是这脾气，事事要尽善尽美，劳累着自己……”</p>
这种有点宠溺的责怪，实则是肯定了谭大夫人的功劳。</p>
谭大夫人笑，说：“不费神的，尽力而为。”心里却暖融融的。</p>
老夫人认真一个个看了起来。</p>
当看到胡婕的时候，谭老夫人停顿下来，指了指给大夫人看：“这个胡婕，是谁啊？”</p>
大夫人忙解释：“跟着永熹侯府的胡太夫人来的，说是胡家的孩子。我查了查，这位小姐的父亲叫胡泽逾，只是刑部小小五品官，并非永熹侯府嫡系，是出了三服的兄弟。永熹侯一直抬举他……”</p>
老夫人眉头蹙了蹙。</p>
大夫人连忙解释：“大老爷说，胡泽逾颇有点本事，算是个人才，栽培栽培，将来可以给大皇子用。永熹侯又在朝中人刑部尚书，比那些空吃俸禄的功勋世族强。将来大皇子封太子，胡家也能出上一份力。所以就将胡婕添上了……”</p>
添上，不代表能选上。</p>
老夫人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继续往下看。</p>
谭家想永远占领京师第一门第，就不得不做长远打算。</p>
他们家老侯爷和世子爷都目光犀利，善于发现朝中可用之才。</p>
朝中有本事又尚未出头的能臣，现在就笼络在门下，将来能大有作用。</p>
像当朝首辅夏氏，便是早年老侯爷拉拢的，而后果然大有出息。</p>
看来，这份名单，是大夫人和大老爷讨论过的。</p>
老夫人便不再质疑，安心看下去。她深谙用人不疑的道理，所以这些年把大夫人培养得如此能干，老夫人也省心省力。</p>
看完之后，老夫人心中就有数了。</p>
她最是博闻强记，哪怕到了六十多岁的高龄，记忆力依旧不减。</p>
“大老爷的意思呢？”老夫人看完了，问大夫人，“到底是你们房头孩子的亲事，还是你们拿主意。老侯爷和我不过是把把关……”</p>
“大老爷让问问娘的意思。”大夫人道。</p>
老夫人沉吟了会儿，笑着道：“你们可别偷懒，将这两桩事推给我。”</p>
看大夫人标注得如此仔细，又解释得这样清楚，足见他们夫妻是下了功夫，心里有了人选的。</p>
这样的话，老夫人就不准备越俎代庖。</p>
各房头的事都需要老夫人伸手去管的话，她自己先要累倒的。</p>
大老爷和大夫人深得老侯爷和老夫人的真传，他们夫妻行事，老夫人很放心，所以长孙谭宥和八孙谭宕的婚事，老夫人没打算多插手，全凭他们夫妻俩做主。</p>
“媳妇不敢。”大夫人笑着道，“媳妇不及娘见多识广，您帮着参详参详......我最中意苏家东府的三小姐。苏家是堂堂正正的门庭，这位三小姐更是嫡出，又愿意和咱们家亲近……”</p>
老夫人眉头就挑了挑。</p>
苏家东府，指的是建昭侯府。</p>
堂堂侯府的嫡女，愿意给谭家做继室，不仅仅是亲近，这是巴结呢。</p>
苏家这些年也落寞得厉害。</p>
若不是有个苏嫔在宫里，尚且得宠，苏家就要沦落成三等门第的。</p>
“除了苏家，其他要么是旁枝，要么是庶出的。”谭大夫人道，“几个庶出里头，申王府的五小姐拔头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