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还是有点怕”
“揽月,别怕,咱们今后仔细些,有我呢,别怕。”李师师放柔了语气,坚定地看向揽月。
揽月抬头望着神色认真的李师师,轻轻点了点头,“娘子,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吩咐下去,让做事的人都警醒着点。”
扬无咎靠在树下颇有些悠闲地摇晃着扇子,思量着方才匆匆离去的那位女子,不禁莞尔,不过是随老师出城游玩了几日,回京城恰赶上上元灯节,便被邦彦兄拉着到集市上逛一逛花灯,而他本就不喜到人群繁杂之处,何况他正准备这几天在家潜心修画,便十分不情愿地躲到了树上歇着,却意外地让他撞见这假扮男子的女子,倒是很让他感到惊喜。看那女子刚才的反应,明明惊讶于他识破了她的身份,却还能很快镇定下来,实属不易,那女子果然有些不同寻常。
更何况,那女子是往潘楼街去了,扬无咎虽不喜烟花之地,也从不涉足这些场所,但总略有耳闻,那潘楼街正是汴京城中最为繁华的烟火之所,嬉斗玩乐一应俱全。
那女子会是什么身份呢?
答得上那么多道颇有难度的灯谜,又不爱出风头,胆子却大到敢假扮男子携夫人游灯,假扮被识破还能冷静以待。几日未归,汴京城中竟出了如此不一般的女子吗?
想得有些久,身子也觉得酸乏了,扬无咎抻了抻胳膊,直起身走到汴河岸边,就笑出了声“哈哈,知我者莫若邦彦兄,竟早早为我留下了小船。”
借着河岸边的微弱灯光看进船里,一个人衣衫微乱,四仰八叉躺倒在船上,手边的酒壶也歪在船板上,不正是被扬无咎“气跑”的周邦彦?
许是被扬无咎的笑声吵醒了,脸色还红着的周邦彦动了动,费力用胳膊撑起身子坐到船篷内的竹椅上,睁开眼打量了一脸愉悦的扬无咎,哑着嗓子开口:“我便知道你小子懒得走回去,定是要寻个船家送你回去,我便在这喝着酒等你,替你剩下那叫船家的钱明日陪你兄长我买酒去喝!”
“是,兄长为无咎思虑周全,无咎谢过。”扬无咎笑着朝周邦彦做了一个揖,在他身边坐下。
“不过,无咎你一开始不愿逛这灯节,怎生后来又不肯走了?”周邦彦拿起酒壶又饮了口酒。
“先前不愿游灯,是因为游灯无趣。后来不愿随兄长离去,自是因为无咎发现了有趣的物事。”扬无咎语气愉悦,身子也斜靠下来,几乎歪在船尾。
“哦?是何物事能让无咎你觉得有趣?兄长我真是十分好奇。”周邦彦也来了兴趣,放下酒壶,一副等扬无咎把事情从头至尾交代清楚的样子。
“唉,兄长怎生如此好打听这些?并不是什么特别之事,我只是今夜被你拖出来无聊得过分,便寻了些物事作消遣罢了。”扬无咎懒懒地应答了声。
周邦彦见扬无咎这副慵懒样子,简直无可奈何,“无咎,你这样吊着为兄的好奇心,实在可恶!”说罢,扭过头去,挪到船头一边摇橹一边继续喝酒去了。
扬无咎见兄长又摆出一副假装生气的样子,也轻声笑了。
“兄长,我过几日便要将那副梅图画完呈进宫里了。”
周邦彦扭头看了看神情看似毫不在意的扬无咎,摇了摇头,“无咎,你若想呈,便去呈吧,兄长也不再拦你。但你记住,画梅,只是为了画梅,知道吗?”
“嗯,我明白,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