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默然而立。</p>
这就是态度。</p>
此后，如同往年，斗才会依旧进行。不同的是，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明月仙子亲自举行的斗才会了。</p>
有人可惜，有人遗憾，更有人反对。但无论反对的声浪多大，丑妇和明月仙子却已经都打定主意。</p>
前者觉得后者如珍珠蒙尘，实则以后大有可用。后者觉得前者是个好主，能依托终生。</p>
两人是合则两利。</p>
李云长神色不变，只有那凤眼灼灼，恨不得将眼前女人燃烧殆尽。他似无意，又似别有用心，磁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压低，带着一丝调侃：“坏了西子湖的平静，不怕惹了湖神大怒，一个水头泼来，就是灭顶之灾吗？”</p>
丑妇垂头，对于只见过几面的男人……</p>
“李公子是不是与我之间，过于亲昵了？”指的是他暧昧的态度和过渡靠近耳侧的距离。她敢打包票，若是有人远远看来，必定是要误会他俩之间有“奸情”。</p>
李云长不知是怎么想的，被人当面提点了，依旧我行我素。他又进一步，一缕不属于她的乌发落下来，正中她耳侧。</p>
丑妇轻蹙眉头，干脆向旁挪一步，坦荡荡仰起头，望进李云长狭长凤眼中：“李公子，有话说话，有事儿说事儿，你是小孩儿吗？靠这么近，平白惹人猜忌。”</p>
“嗤。”李云长好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原来你也怕人非议。我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呢！”</p>
“怎么可能？我怕的事儿多着呢！寻常人怕的，我都怕。”她坦然而笑，“我怕死，我怕疼……这些都没有什么丢人的。我就是怕。</p>
但我有一样不怕。谁要是自己无理却来招惹我，我是不怕事儿的。这样说，李公子明白了吗？”</p>
李云长勾唇张嘴：“我……”</p>
“好，既然李公子明白了，烦劳你退开一步，我儿子叫我呢。”丑妇不知道李云长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劲。但她不想花费时间陪他胡闹。</p>
“且慢。”</p>
“嗯？”她单挑眉毛，当做询问。</p>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p>
“……”丑妇看一眼面前男子，仔细一想：“哦……你指的西子湖的湖神，还是牡丹阁的幕后？”</p>
李云长凤眼中迸射出一缕奇异芒光，抓住眼前女子的手臂，“幕后一说，从何而来？”</p>
丑妇抬手，看似轻巧，拍下李云长的手掌，双眼如寒冰，“李公子，僭越了。”声却平淡。</p>
拍开李云长的手，她眼中含洞彻：“你我都是明白人。一个青楼，能造势？就算能，能造多大的势？</p>
这牡丹画舫和明月仙子，就是最大的漏洞。”她眸光一闪，精芒透出，微勾唇，笑却冷：“这一下，你可满意了？”</p>
李云长更觉这女子非同凡响。看似平凡，却事实洞彻。能于微末中抽丝剥茧，得真相。</p>
但依旧不信她摆的平牡丹阁的那人。</p>
“丑大娘子，容我提醒你一句。不是随随便便丢出一块木牌，就能让牡丹阁忍气吞声，吃下这哑巴亏的。”木牌指的的是“南宫世家”的信物，“你当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吧。也知道这世间有一个词叫做‘虚与委蛇’吧。”</p>
她背身而站，却瞬间眯眼。不做声，是因为知道身后男子一定还有所图。所以，他定还有话说。</p>
“丑大娘子。我可帮你。”</p>
她冷笑。她从来不相信，这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p>
不动声色问：“代价呢？”</p>
“我乃缮国公嫡长孙，这个身份可辱没了你？”</p>
丑妇顿时一惊，惊问：“李公子是什么意思？”</p>
“实不相瞒，我如今二十有三，妻妾一个没有。家中原因，如今我缺一个妾室傍身。呵呵……，我瞧丑大娘子甚是合适。”又说：“你应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自然会护。”</p>
“李公子的口味……果然是与众不同。”她这话不知道是调侃自己还是调侃李云长。脸顿时一沉，连声音都带着冰渣，说话也不客气：“要是没事儿闲得慌，自己挖泥巴玩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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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就这么……走了？</p>
居然就这么走了！</p>
这是头一次有女人拒绝他！而且这么果断，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想都没有想一下就拒绝了！</p>
这不啻给李云长沉重一击。</p>
李云长愕然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扬长而去，最后被淹没在人群中。</p>
他俩讲话的地点虽然比较偏僻，但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p>
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一人。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p>
那人发出一声嗤笑。</p>
李云长顿时背脊一僵，眼角余光扫到那人脸上，这才暗自松一口气。</p>
“你来做什么？”冷声问道。</p>
那黑暗中人脸若隐若现，桃花眼是其标志，此刻幽光闪烁，撇唇：“和你一样，你信吗？假笑面？”</p>
“花绝非，这一次，不要和我抢。我比你……更急切……更需要她。”李云长神色莫测。</p>
暗影中的花绝非后背顿时绷紧，随即一双桃花眼眯起来：“你连名带姓唤我？……你是认真的？”</p>
“废话。”</p>
“李云长！你是病急乱投医了吧！那女人长相平平！”</p>
“我知道。”</p>
“她还有个拖油瓶！你家会让一个寡妇入门？即便为妾！”花绝非咬牙切齿！</p>
李云长淡瞥一眼花绝非，冷淡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还有……”</p>
李云长眸光一闪，定在花绝非的脸上，似是警告似是陈述：“她是我成年礼之后，遇过的最难解决的女人。但，也就因为她比较强悍，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纳她为妾。</p>
花绝非，你和我境况相似，你该能体会到……，不能拥有自己血脉子嗣的痛苦。”</p>
见花绝非沉默，李云长淡淡总结：“因此……，我们才会需要强悍的女人。如我俩如今这样的境况……，选女人的话，长相家世或者其他的都还重要吗？……连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p>
花绝非顿时抬头，桃花眼中精芒一闪，喃喃道：“是啊……能够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花绝非仿佛想通了一样，白皙的手掌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琢磨着：“你还有三个月就满二十三岁，我今年刚好二十二。</p>
二十六岁之前，若是你我没有子嗣传承，……想必咱俩继母都会很高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