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家庭会议”,其实是对家族某成员的声讨大会,无非就是这位成员做了什么不符合约定俗成的事情,或者损害其他人利益的事情。以前经常召开,比如谁谁忤逆父母啦,谁谁兄弟闹别扭啦,谁谁夫妻不合啦等等,就是把事情放在桌面上摊开说,有问题解决问题,解决完问题挨个儿教训一番,要大家记住尊老爱幼、兄友弟恭、夫妻和睦。
这几年很少了,因为李振江自觉岁数大了,儿女们也各自成家,甚至子孙满堂,再进行这样的“会议”影响孩子们的威信。
前世针对李焱家有过两次重要的会议,一次是1992年,李焱病倒后,刘凤芝既要照顾丈夫,又要上班,为了多点收入还会去替班,非常的辛苦。李焱心疼媳妇,准备把家里仅有的积蓄拿出来给她买辆轻骑木兰摩托车,这样刘凤芝可以节省上下班在路上的时间,不至于那么累。
结果事情被李垚知道了,告诉了李老太,组织了一次家庭会议,批判刘凤芝又馋又懒,上下班都不想费力气,有这钱还不如交给别人去办大事。
无奈之下李焱两口子打消了这个念头,正赶上家属院房改,就把一部分钱交给厂里,买下了现在住的这两间房。剩余的一千多被李垚“借”走去办“大事”了。
第二次是又过了半年多,李老太说刘凤芝不孝,半年里没回伴山屯看过自己,偶尔来一次还是空着手。此时李焱家已经过的非常窘迫了,咬着牙没向兄弟们张嘴而已。
这一次,刘凤芝忍无可忍,大闹现场,大骂李垚,然后甩门而去,从此再没来过伴山屯,直到李老太去世那天。
午饭前李焱夫妇才回来,李焱带着媳妇去郊区练车了,化纤厂已经开始生产,这几天刘凤芝都是开车上下班,同事们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不过刘凤芝车技不熟,经常手忙脚乱,李焱就找时间带她练车。不用担心油耗,李焱家的汽油被乔祥栋包了,他那里是车队,比较“方便”。
刘凤芝还找了车间主任,希望调到长白班的岗位。这事情简单,一线岗比二线岗每个月要多挣至少一百块钱,历来想往一线岗调的多,想调出来的屈指可数,更何况刘凤芝还送上两条“石林”烟。所以痛快的答应了,下月就可以到包装组上班,不仅长白班,而且工作轻松。
吃过午饭,李恺才把上午三伯来电话,让他们回老家“开会”的事情说了。
李焱眉头紧皱,刘凤芝义愤填膺。
“爸,这事情主要看你的意思,我和我妈的态度很明确,孝顺父母应该,咱们家绝不甘于人后,但是家里的事情不希望别人来指手画脚,更不要利用亲情关系索求无度,现在咱家的这一切,都是你们辛苦奋斗而来的,甚至包括我和大龙的一份付出。”
“没事儿,”李焱苦笑了一下,“就怕有这一天,所以当初便利店和塑料厂我都让写在了你妈的名下,这样我没钱,总不能找我了吧。”
“爸,你这不对,她们要是黑上你,管你有没有钱,没钱你去想办法。你这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变相的屈从。”李恺不同意父亲的做法。
“那能怎么办?”
“我来处理吧,今天晚上的事我来处理。放心,我不会针对我奶奶的,不过李垚那里,也该做个了解了。”李恺恨恨的说道。
李恺一直压抑着对李垚的愤懑,前世如果不是她总找麻烦,刘凤芝肯定不会过早的去世。
“怎么说,那也是你姑姑,你……不能太过分。”李焱不放心的说道。
儿子做事情有手段,而且比自己要高明,这点李焱是相信的。不过他处理事情的方法比较极端,既不需要缓和,也不允许悔过,总之就是你做错了,就必须要承担后果,没有改过的机会。这种心态对外人尚可,对亲人……不合适。
“那我整何勇总行吧。”李恺无奈的降低标准。
“那也是你姑父。”
“呵呵,呵呵。”
看来这是李恺的底线了,李焱也不好再说。
李恺又看了看满脸担忧的母亲,拉过李焱的左手放在她手上,笑着说道:“放心吧,老妈,你家的爷们儿,任何时候都会为你撑腰的,只要他想让你赢,就没人能让你输。”
刘凤芝反手捏住李焱的手,笑了。
李焱也是开怀大笑。
下午很平静,除了李焱又找“大眼儿”帮他请了半天假,其余时候都是躺在床上或真睡或假寐,四个人各怀心事,却没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