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葳蕤,方伊池的脸被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贺作舟打了两下,又叹着气收手,转而把他的脸捧住。方伊池细软的睫毛扑闪扑闪,像鸟雀柔软的翅尖。
这双翅膀上还沾着露水。
“疼?”
他摇头:“不疼的。”
方伊池不觉得疼,贺作舟也就安心了,松手放他在自己身边躺着。方伊池艰难地从六爷腿上爬到被子里,他想穿身小褂,要不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味儿,但是要去衣柜里找的话,就得再从贺作舟身上爬过去。他不确定六爷会不会使坏,所以干脆缩在了被窝里。
但是床角的被子是阴冷的,方伊池撩起眼皮,悄悄打量坐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贺六爷。
刚刚那一下是不是用了太大劲儿?
他平时不怎么摸,根本控制不好力度,加上紧张,六爷肯定很疼。
方伊池心里涌起一丝难堪的愧疚。他揪着被角,手指从金色的凤凰图案上滑过,又摸到了绿色的鸳鸯,最后落在贺六爷搁在枕边的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地掠过。
贺作舟闭着眼睛,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嘛呢?”
“六爷……”方伊池眨眨眼,斟酌着问,“您……您是不是不舒服?”
“嗯?”
他窸窸窣窣地挪到贺作舟身边,用冰凉的脚丫子试探地踩六爷的脚:“疼吗?”
“嗯?”贺作舟揍完,也就把事儿抛在了脑后,根本没想到小凤凰还惦记着刚刚的一顿打,“你哪里疼?”
方伊池急了,他想起以前饭店经理在教育他们的时候说过的话。
“来这儿玩的都是爷!甭觉得你们都是男人就可以说瞎话!”
“就算是以前八大胡同最有名的姑娘,人家也是哄着客人的!”
“再说了,来这儿的爷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会主动跟你们说,你们做服务生的难不成还要等着人家先开口?”
“都给我机灵点!你们也是男人,更该理解客人的心思,别忙一天屁小费没收到,跑我这儿来哭诉。我跟你们说,想从我这儿抠到钱?门儿都没有!”
经理的话让方伊池来理解,就是六爷这样的爷们儿,被捏疼了也不会承认,只会默默忍受。
“六爷,疼的话我帮您叫医生。”方伊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他自个儿也有一样的家伙,自然知道那里受伤有多疼,所以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披着红艳艳的被子往贺作舟怀里爬,“耽误不得。”
贺作舟睁开眼睛,见方伊池脸色微红,眼睛还不停地往被子底下瞟,终于明白过来,他是以为他真的被捏伤了蛋,登时气得头皮都发麻:“方伊池,你存心招惹我是不是?”
“我想和你亲热亲热的时候,你害怕得掉眼泪。”六爷把他拎到怀里,咬牙切齿,“我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又自己撞上来,还说我不行。”
“你爷们儿怎么就不行了?”
方伊池趴在贺作舟怀里哼哼:“我……我没说您不行。”
“你他妈说我疼,不就是说我不行吗?”
“不是。”方伊池也急,“生病就该看医生,您怎么这样?”
贺作舟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被小凤凰堵得半晌说不出话。